身侧的异样上官略有察觉,他假意应付着,状似不经意地瞟来,待看清余秭归默默守护的姿势,黑瞳隐隐颤着,像盛不住欢喜,又舍不得将欢喜流溢。
他就爱她一心一意看着自己,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上官意。
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柔和了几分。借着作揖的动作,上官意一弹衣袖,宽袖十分自然地覆上她的腰刀。袖下,攥住她握刀的手。余秭归一愣,月眸缓缓上移,却对不上他的黑眸,她一时猜不透,任由他握着。
半晌,那灰眼官员再看她与从鸾一眼,这才讪讪离去。
“那人说了什么?”待人走远,萧匡这才问。
袖中的手依然攥着,上官意看向秭归与从鸾,两人虽刻意掩饰了身型,又加上了少许胡须,却难以掩饰眉宇间的细致秀美,更添几分宜男宜女的风情。
“他在可惜秭归和从鸾是男子,不然以两人的姿色定得大王宠爱。”看人的眼光太过淫邪,找机会他要杀了那个官吏,上官在心中补充道。
“无耻。”萧匡愤愤然。
“行刺的事就交给在下,两位姑娘不用出帐。”话虽对两人,可卫濯风的眼中却只有一者。
“哦?”袖下攥她的力道重了些,余秭归看向上官。只见他黑瞳一眯,显出轻讽笑意。“卫公子倒说说看,怎么个行刺法?”
当他明知故问,卫濯风皱眉道:“趁夜寻王帐刺之。”
“王帐?”上官意一撩袖,显出袖下交握的手。察觉到卫濯风明显皱了下眉,他笑道。“方才我说要求见北狄皇帝,那礼部侍郎一脸好笑,说大王现在在哪连他也不清楚。”
“移驾中都应是礼部前后操办,现在连礼部的人都不知道皇帝在哪儿,难道北狄皇帝根本不在中都?”萧匡暗叫,余秭归跟着一惊。
若是如此,那……
上官意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宽慰道:“猎物还在笼中,不过是狡兔三窟罢了。”
“狡兔三窟?”
见她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上官意心情颇好,他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同大魏皇位的世袭罔替不同,关外是强者为王。北狄部落众多,有能力角逐皇位的有八大王。五年前,时为科尔沁王的北狄皇帝联合了八大王中的四位,方才在呼伦大会上险胜南院大王登上皇位。之后北狄皇帝遭遇‘意外’无数,每次都险险逃生。秭归若是你,会怎样?”
她一怔,遂答:“自然是让人摸不清行踪。”
“不错,如今北狄皇帝行踪如风,应该也是这个道理。”上官颔首笑道。
“那该怎么办?找不到主儿怎么下手?”从鸾急了。
“等。”
从鸾瞪向上官。“我们可以等,可大魏江山等不得,在三江里的时候我就打听过,南院大王已经打到永平府了,永平可是京城的门户!”
“谁说大魏江山等不得?”眈她一眼,上官意张扬坐下。
“你说等得就等得?凭什么?”
“因为北狄皇帝不允。”众目微愣,看向出声的余秭归。
“北狄皇帝定不会将攻破城关的天大功劳交给南院大王,要攻破大魏,至少也要等到他派出的亲信到达永平之后。所以,既然大魏暂时等得,我们也暂时等得,只是时间可能不多了。”她抽丝剥见地分析着,看向上官,“子愚,方才你提前递交朝鲜国书,就是想以国书中提到的布防图为诱饵,引北狄皇帝召见而后行事,可对?”
上官意俊眉一挑,难掩欣喜。“你果然明白。”
“那布防图呢?”那天她被蒙了眼,没看到他夺图后如何处置。
于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薄唇悠悠迸出两字。“烧了。”
非但烧了,还不见半分悔意,上官意无所谓地看着几人青青绿绿的表情,直到卫濯风也按捺不住,龟裂了冰冻般的表情,他这才满足。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放在桌上。
“舅舅,你没烧就没烧,何至于……”打开布帛,萧匡呆住了。
白布?
前面后面,都是……白布?
毡房中,除了那个始作俑者,只有一人还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