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连给妻子安稳的生活都办不到,还要连累她,他有什么资格去要一个家庭呢。
苏纯钧捧住脸,泪水渐渐从眼中滑落。
——他这一撤走,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燕燕了。
生离与死别,哪一个更痛苦?
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只能强迫自己去放下,去相信燕燕会好好的。
他现在可以活下来了,却离燕燕更加遥远,更加无法触及她。
而且,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
她可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苏纯钧坐在床上,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直到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他连忙振作起来,走下楼,就看到陈怀民带着两个女人又回来了。
苏纯钧:“……”
苏纯钧大骂:“你个蠢货!”
他上前就抓住陈怀民:“你是蠢到了什么地步?怎么又把她们带回来了!”
陈怀民浑身都是土是汗,他从苏纯钧手里挣出来,大骂:“你当我想啊!火车站被炸了!那里都暴动了!我敢让她们俩个上车吗!上去她们就能被人给撕了!不带回来能怎么办?能扔半路吗!”
苏纯钧:“火车站被炸了?”
他看了一眼吴小萍和玉秀。
吴小萍脸上包的好好的丝巾已经拆了,可能逃命的时候包着丝巾不方便。
玉秀吓得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苏纯钧知道玉秀是从妓院出来的,怕男人,他也轻易不敢靠近她,就是怕吓着她了。
他把陈怀民拉到一旁问:“谁炸的?”
陈怀民:“我怎么知道?日本兵是已经被炸弹给袭击过了,退了,可能一会儿还会增兵过去。火车站里现在是乱得很,人都在往火车上跑。”
苏纯钧惊讶道:“火车还在开?”
陈怀民点头:“有人在开火车。我觉得火车也没那么难,往里填煤就行了。”
就是火车现在开得非常慢非常慢,所以百姓们都在跟上车跑,都在拼命想爬上车,人都跟蝗虫一样往上摞,一层层的。陈怀民觉得压在最底下的人估计已经没气了。
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敢把这两个女人送上车的。她们俩手无缚鸡之力,脑子也不好使,回头上了车不是被人害了,就是被人拐了。
苏纯钧没有跟他说电报的事,那是给他的情报,不是给别人的,他当然没有权力去泄露。
他看了看两个女人,有了一个主意。
他对陈怀民说:“我决定逃走。”
陈怀民:“……”
陈怀民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
几个小时前,苏纯钧一心求死,还把他们三个给想方设法的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