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去的时候到场的人已满多了,丘宝谭看起来红光满面,老远就兴奋地朝他们挥手。白泉生这才记起来,今日有他们门派的比试,出场的似乎还是那个马脸青年。
“你们到的有些晚了。”他们刚坐下,宝谭便道。段瑞秋他们被她爹喊到了前面坐到那老头的身边,以便可以随时拿出来向那些老友炫耀。这边的位子于是空了很多,东方不败很不客气地选择另了一张桌子。白泉生想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了宝谭边上。
“待会儿第一场就是师兄的比试。”那胖子道,看上去相当自豪,“师兄脾气是不大好,功夫却是我们这一辈里面一等一的厉害。”
“只可惜了不能换到下午,师兄的亲戚们没法看到。”
“你真的很逆来顺受。”白泉生说,不知他这算是心胸宽广还是单纯的没心眼。
“嘿,我们好歹也是同门,师兄若是给门派挣了脸面,我脸上也有光不是?”丘宝谭道,摸着头傻笑。
“这倒真是人不可貌相。”白泉生看着擂台上穿着一身非常不合身的飘飘白衣的马脸,硬是作出一派大家风范和对手一番战前礼让,咋着嘴评价。
毕福的身法出人意料的轻灵好看,白衣舞动,如果遮掉那张脸的话看着倒是不失为一番享受。和衡山派的一战,轻轻松松就赢了过去。
东方不败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少话,状似认真地看着每一场比试。白泉生渐渐没有了第一天时的兴奋难抑,合着丘宝谭哇啦哇啦的不停说东道西,专注于擂台上选手的一举一动。偶而从怀里摸出来那块绣着傻狗的布巾擦一擦顺着脸颊留下来的汗液。
这几天的日子算是他们相遇以来过得最为惬意和轻松的了,连身后日月神教步步紧逼的追捕都在段天荣的招牌下显得不那么可怕。白泉生原本以为至少在承德的这两个月,他们可以没有烦恼的好好过。
他的如意算盘在吃过午饭以后被打破,在毕福有些不情愿地带了他的两个亲戚过来向宝谭道谢的时候。
毕倩和毕青两兄妹,看上去瘦削了不少,那个爽朗得过了头的大汉不过一段时日不见,却是瘸了一条腿,右眼眼眶可怖地空着,露出黑乎乎的缝隙。
白泉生看到他们的瞬间,惊讶大过恐慌。年轻的男人在那一刹那觉得好像全身的血液霎时凝固。
“可谢谢宝谭哥了,这几日承德热闹的紧,光凭这我们,可订不到好地方了。”毕倩道,声音还是那样脆脆的,讲起话来却是轻声了很多,没了以往那种洋溢的热情。毕青站在她边上,木这一张脸没有开口。
东方不败往这边瞥了一眼,别过头去继续看台上的比试,没再往这里再多分神。白泉生却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向心头,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客气什么,应该的。”丘宝谭道,“师兄平日里也照顾我不少。”
“阿福啥德行我们清楚的很。”毕青道,从袖子里掏了几张银票出来,“你也别和我们假客气。”
“这些银子你拿去,我们也不好意思白住你的。”他说得粗声粗气,因为突然的暴瘦而皮肤松垮,脸皮耷拉下来,看上去竟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这……”宝谭有些被他的直接弄得不知所措,半伸着手,也不知该不该接。
“这位大哥既然都已经拿出来了,你就收下吧。”白泉生忍不住说,他想要和他们谈谈,问问他们分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啊……那谢谢毕大哥了。”丘宝谭道,收下了银票。毕青转过脸来看了白泉生一眼,朝着他微微点头,也不多话,转过身就离开了。
“我哥这几天心情不好。”毕倩有些尴尬地朝他们笑笑,“那我们先走了。”言毕快步赶上她哥哥,扶着他慢慢走远。
白泉生克制不住地望向他们相依离去的背影,直到隐没在人群中再看不见。
台上两个门派的弟子还在打打杀杀,台下的那个男人,却没了继续欣赏的心境。
分歧
白泉生憋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两人回到段家才终于有了心思一吐为快。
“你说毕大哥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白泉生道,对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头一次没了胃口。
他们要去西域做生意,然而承德却是与那里两个方向。他们在谷阳的时候分手,又在这里相遇,即是说福来商队的人也和他们一样走了回头路。
“而且,他和毕姑娘看起来都不太好……”他接着说,面容愁苦,“该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被日月神教的人折腾的?”
“东方……”他唤他,看到身边的东方不败脸色如常,还是如往常一样斯斯文文地吃着晚饭,“你不说些什么?”
他的心在一点点下沉,在看到福来商队的现状以后,在发现东方不败甚至没有为那对算得上舍命相助的兄妹有一点点的动容以后。
他看上去是那样的淡然,好像一月前并没有过和商队的朝夕相处,他同他们只是陌路。
这样的反应让他开始觉得寒心和恐慌。
“我该说些什么?”东方不败道,夹了一筷子炒素到自己碗里,“我不知道毕家兄妹到这里的原因,但他们应该只是一时兴起,与我们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