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尘回来了,”秦阿姨说,“昨晚他突然回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没听见他回来。”
“他到的时候都一点多了,你已经睡了。”
“刚才我看到他在玩遥控车。对了,!」2号的刘伯伯说要请他吃饭。”我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张报纸,我不想跟秦阿姨谈慕尘,很快地就被一篇讨论青少年问题的文章吸引了。
“他回来得正好,你们年轻人应该多亲近亲近,待会儿他上来时,我为你们介绍。”
“槽糕,我迟到了!”我看看表,站了起来,把看了一半的报纸放下。
“江枫!”
“蔼—”我装聋,“得走了,今天八点半有个业务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下楼时又碰到慕尘,他正溜着他的遥控模型,走到车房去。
他的乐迷如果看到他早上起来不练琴,却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般着迷于玩具,一定会很失望。
他看到我露齿而笑,那孩子气的笑容在演奏会上也许极有魅力,但此时却令我厌恶。他从未吃过苦,根本不知道人生是什么。
他跟慕竹是完全不相同的人,我真不懂慕竹为什么那样喜欢他。
“嗨!我是沙慕尘,你一定是江枫!”
“我是!”我僵硬地点头。
“我接到你的信,也仔细地读了。你写得很有道理,所以我立刻回来。”
“谢谢!”
“我取消了演奏会。你知道,这很不容易,我的经纪人说我会害死她,但她还是让我回来了,我预备在这里住一阵子。”
“很好。”
“咦!我得罪你了吗?”他研究着我的面色。
“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欢迎我。”他的表情很无辜。
“这是你的家。”我皱眉,“听着,沙慕尘,我对你的私事没有兴趣,也不想站在这儿讨论,我最关心的是秦阿姨,你懂吗?”
说完,我就离开了。我知道自己没有风度,不近人情,更何况他也没得罪我。
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社区巴士来了,我跳上去,在座的都是熟面孔,我一上去就成了焦点人物,因为他们今天的话题是沙慕尘。在这个有100多户人家的社区,来了个国际知名的人物,可是件大事。
他们对慕尘的兴趣远超过慕竹,我相信他们早已忘了当初是如何地称赞慕竹,如何地为他的死而惋借。
“秦阿姨真有福气!”一个在国中教英文的太太发言,“有你照顾她,又有慕尘这样的好儿子。”
我不知她一语双关的说些什么,也不想听她继续仍会有的暗示,只是含混地应着,视线却望向窗外。巴土沿着陡直的公路而下,也许,从明天起我不再搭巴士了,还是开车去上班。
一到办公室,我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向工作,这是我的法宝。
每当我进了门上写了我的名字的办公室。我便把一切伤心、难过、不愉快,留在灰色的门垫上。
若我不是如此热衷工作,或是以热衷工作忘掉烦恼,我不会晋升得这么快。
五年前,我刚进这个景观公司时,只是个实习员。半年后,我升了助理设计师,有了自己专用的制图桌。再过两年,我当上资源设计师,开始迅速地扩张自己的势力,跟上司要助理。
这对我的上司也是有面子的事,他荣任总经理时,我不但争取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成了这个成立已20年的公司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性副主任。
公司所有的人都深信,当上司退休时,我会成为更高级的主管人员,所谓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