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搭在他肩背上的手缩了缩,然后,她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蝴蝶骨。
&esp;&esp;他的目光一暗。
&esp;&esp;那把阴燃了十年的火终于奋不顾身地烧了起来,毁天灭地,焚绝一切。
&esp;&esp;骤然激烈起来的动作里,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大海上风浪里的一叶小舟,天边是打头的大浪,日光透不进水光,她忍受着,坚持着,咬紧的嘴唇间却仍然泄出了起伏的喘息。
&esp;&esp;他听见了她的喘息,明明没有声音,他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她同他是一样的,难耐地摩擦着双足,指甲划破肌肤,在逼人堕落的□□里企图保留最后的一丝分寸……
&esp;&esp;原来她同他是一样的!
&esp;&esp;或许也只有在□□面前,他们才会对彼此如此诚实,诚实地承认,我想要你,我渴望你,我宁愿你永远在我的身体里,再也不要同我分开……
&esp;&esp;“阿寄。”他忽然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唤出了声,十六岁的少年声线嘶哑地发颤,“阿寄,我害怕……”他将脸埋进了她的胸膛里,她伸出手轻轻抚摩他的头发,感到他的温热吐息徘徊在她的心口,仿佛还沾惹着湿润的泪意,“我害怕,你知不知道?”
&esp;&esp;她点了点头,可是太暗了,他什么也没看见。
&esp;&esp;☆、
&esp;&esp;熹微的晨光折叠着雪光,悄无声息地落进陈旧而精致的青琐窗里来。昨夜的寒气隔断在发暗的帐帘之外,暖烘烘的被褥里仍似带着羞耻的潮湿。好像是太热了,阿寄在梦中挣了一下,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esp;&esp;朦朦胧胧的清晨,她眨了眨眼,只见一个清俊的剪影,遮挡着梨花白的微光。
&esp;&esp;顾拾已更了衣,一手撑在床栏上,一手揽着她的肩,大约在思索着什么,还未注意到她。她微微皱了眉,浑身犹酸软着,偏又不愿细想,只挪着身子往他身上蹭了蹭。
&esp;&esp;一声低沉的闷哼,旋而吞咽下去,顾拾侧过头,就见她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长发散乱地披开来。
&esp;&esp;“醒了?”他低声笑。
&esp;&esp;她不动弹。
&esp;&esp;“我知道你醒了。”他笑着,笑容里却还有些忐忑似的。昨夜里折腾她时好像已是个大男人了,今早上又变回了青涩少年。他将她的头发缠在自己手指尖上,一圈圈地绕过去,“……累么?”
&esp;&esp;她的手指抓皱了锦被,长发底下露出来一点通红的耳朵尖,像只害羞的小兔子。
&esp;&esp;他想了想,斟酌着措辞:“是我……是我不好,我太着急……”见她仍是藏在被子里毫无反应,他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不由得什么话都说了出口,“昨晚太晚了,他们都睡了,我不知怎么办,就抱着你去洗了洗……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你……你欢喜不欢喜……”
&esp;&esp;她突然坐起身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终于看见她了,鬓发凌乱,白里透红的脸容上一双含了春水的眸子,似嗔似喜、似怨似爱地睇过来。
&esp;&esp;他的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他想她不能说话尚且如此了,若她能说话时,岂不是要将他的魂都丢了?
&esp;&esp;鬼使神差地,他就伸出舌头,在她的手掌心里轻轻地舔了一下。
&esp;&esp;她蓦地缩手惊喘,无声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里像一根弦骤然被拨动,少年的长眉轻轻一挑。
&esp;&esp;此时此刻他没有笑,双眸沉沉地压抑着暗火,脸上的伤疤衬得他清冷而危险。
&esp;&esp;她抿了抿唇,不敢抵挡似地错开眼神去,却忽觉身上微冷,低头一看,才发现衣衽都散开了。她连忙掩住前襟,讷讷地同他一样靠坐在床头。
&esp;&esp;身边人动了一动,靠紧了她,却没有碰她。明明没有碰她,她却能感觉到少年那刺激人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挥之不去的热,在逼仄的空间里挨得久了,竟就变成了滚烫的。她的手放在膝上,五指张开了又握起,握起了又张开,突然被他一把抓住了。
&esp;&esp;他低哑了声音,年轻的、紧张的、温柔得无处安放的声音,追问着她:“你欢喜不欢喜?”
&esp;&esp;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反是悄悄地将眼神从底下递了过去,想偷觑他的脸色,却不料被他看住了。
&esp;&esp;少年人眸光灼灼,像是在幽黑的深潭底下,藏了野兽般的力量。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是一红,却没有再避开他。
&esp;&esp;她的手指蜷起来,勾着在他手掌中挠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点了点头。
&esp;&esp;他笑了。
&esp;&esp;像是结冰很久的湖面刹那间被春风吹化,他捧起她的手用力地亲了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