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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3页）

&esp;&esp;“阿寄？阿寄？”

&esp;&esp;有人在低声唤她，那声音柔软，像是纤细的骨骼里绾着柔韧的丝，令她心中生出脆弱的怜惜。这怜惜令她想起来，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使命在的，她还要保护一个人，她对父亲、对自己、对他，都认真地许下了承诺——

&esp;&esp;“阿寄，”微微的苦笑，伴着轻轻的咳嗽，“我回来了，你倒是好睡。”

&esp;&esp;你……你回来了？她皱紧了眉头，想从梦魇中抽身，鼻端忽而闻见一股不同寻常的血腥味。

&esp;&esp;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倦意轻轻地拥住了她，而那血腥味，好像就从……

&esp;&esp;阿寄猝然睁开了眼。

&esp;&esp;敞亮的天光刹时刺痛了她的眼。然后她才感觉到少年的怀抱，他的衣襟凌乱地敞开，胸膛上草草地包扎了两道布条，鲜血不断地渗出来，殷红的颜色染透了白布和青衫！

&esp;&esp;她挣了一挣，顾拾感觉到了，低头，声音沙哑：“醒了就好。你就这样睡了三天吗？”

&esp;&esp;三天？她愕然。手撑着床坐起来，长发散乱地披落在枕上，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焦急，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伤口。

&esp;&esp;他便又笑了。只是这笑的弧度甚轻微，他的长发掩了表情，双眸微阖，似乎是立刻就要睡去了一般：“我休息片刻便好。外边局势未定，我受伤的事，只给你一个人知道。”

&esp;&esp;他好像在与她分享一个刺激的小秘密，声音却愈来愈微弱。她却浑身都发起抖来，既震惊，又苦痛。

&esp;&esp;他合上了双眼，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他的手还握着阿寄的手，俄而慢慢地滑落了下去。她将自己的手一分分地抽了出来，怔怔地坐了很久，忽然披衣而起。

&esp;&esp;房中的案上放了吃残的半盒糕点，已然凉了。她将糕点吃完，犹觉腹中饥饿，走到门边，犹豫了片刻，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

&esp;&esp;却见这小小的房室之外，仍是站满了红衣黑甲的兵士，比他回来之前的守卫更多了！

&esp;&esp;“……是王妃吗？”有人忽然发问。

&esp;&esp;这个陌生的称呼令阿寄错了错神。

&esp;&esp;唤她的人却是张迎。彼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阿寄姐姐，劳驾您同郎主说一声，我们找到袁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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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三日之间，长安城风云突变。

&esp;&esp;皇帝顾真被钟嶙俘虏，丞相孙望却纠集诸路将领的兵力，在城内与钟嶙的北军展开了巷战。这孙望是个笃信卜算的老头，在荆州

&esp;&esp;太阳从山岭间缓缓升起，一分分照亮残雪堆积的长安街道。刀兵之声从三日之前开始直到此时仍未断绝，残兵剩勇往城内里坊深处逃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纵是旗亭上敲响了清晨的钟声，昔日繁华的长安城也仍是一片萧条。

&esp;&esp;一个身形瘦削的灰衣人怀中抱着一只油纸包裹，避开混战的兵士往城西北的里坊走去，这里地处偏僻，仿佛是荒无人烟一般。他在一户院落门前停了脚步，见这院落与其他家户不同，竟是柴扉大开，心中起了疑窦，快步往里走去。

&esp;&esp;院中积雪没有人扫，却布满乱七八糟的足迹，踏进小屋，墙角堆垛的稻草都被打散，和原是挂在墙上的蓑衣和农具一起胡乱散了一地。他有些着急了，只得喊出了声：“林夫人？林夫人，是我，袁琴！”

&esp;&esp;厨房的灶台上还留了半颗红薯。他走过去，拿起那红薯看了看，已是发霉了。他不由得皱了眉。

&esp;&esp;为了报仇大计，他已很久没有来看望恩人一家了；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了？

&esp;&esp;“阿铖！”他扬声道，“我是小叔叔，我带了肉来！”

&esp;&esp;灶台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满脸涂满了煤灰的脑袋探了出来，满是恐惧地扫视了一圈，见到他之后，眼睛便突然亮了：“小叔叔！”

&esp;&esp;“阿铖！”袁琴忙走过去，“你娘亲呢？”

&esp;&esp;在灶台和稻草堆中间的角落里，还斜斜地靠着一个妇人。她是清醒着的，一身衣衫褴褛，嘴唇干燥地裂开，目光慢慢地移向了袁琴，想起身，却又蓦然摔跌下去。

&esp;&esp;袁琴将那油纸包塞给阿铖，便过来扶那妇人。妇人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便由着他给自己喂水，看着他在灶台上收拾一番，便开始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