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官们面面相觑,眼见姜凝醉快要支撑不住,想要上前搀扶又碍于礼数不敢越矩,只能干站在原地,暗自忐忑不安。
行刑之前他们便接到过皇后娘娘暗中下达的命令,吩咐他们做做样子便可,只许伤及皮肉,但是万万不能动及筋骨,他们虽然不敢怠慢,也尽量控制了下手的力道,但是毕竟是二十大板,硬生生地打在身上,就算不伤及筋骨,硬扛下来怕也是件要命的事。
眼前一阵阵的发昏,姜凝醉抵在墙壁上的衣袖已经磨出了印子,身体每一下微小的动作,都能引来患处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紧紧咬着牙,即使不刻意去看,她也能够预想伤处皮开肉绽的景象。
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软倒,姜凝醉只觉得全身如置烈火之中,一阵灼烈的剧痛袭来,她艰难地闭上眼,手肘渐渐失了力气,怕是当真要撑不住了。
浑浑噩噩间,她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她的意识突地清醒过来,似有所觉地睁开了眼,入目却是看见眼前的行刑官们纷纷跪了下去。
“属下拜见长公主。”
长公主。。。。。。
耳朵本能地抓住了颜漪岚的名字,姜凝醉很想咬牙坚持一阵,好不至于在她的面前那么的狼狈,但是身子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不论她多么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已经失了所有的力气,无法自制地往下摔去。
本以为会狠狠摔在地上,不想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鼻端嗅到一缕熟悉的香气,姜凝醉上一刻惊魂未定的心跳,这一刻瞬间被抚平,她放任自己倚靠进颜漪岚的双臂间,痛极地闭上了眼睛。
姜凝醉一身素洁的白衣被鲜血染得一片刺目,她那样羸弱,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恍如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她就这样如轻羽飘落,毫无生机地落在了颜漪岚的怀里。
颜漪岚的心被姜凝醉唇边的一点残红刺得生疼,她的身子晃了晃才稳住了怀里的姜凝醉,可惜抱着的身躯是那么地脆弱,不想徒添姜凝醉的疼痛,颜漪岚抱着她的手并没有太过用力,只能随着她栽倒的力度双双坐到了地上。
“凝醉。。。”
颜漪岚低声唤了唤姜凝醉,像是生怕惊醒了怀里没有半点生气的人儿,她的声音沙哑却温柔,隐隐带着些极力抑制的悲伤。
听见颜漪岚的轻声叫唤,怀里的姜凝醉慢慢地睁开了眼,她看着眼前微蹙着眉的颜漪岚,她从未见过颜漪岚的眼里流露出这么多的悲伤和心疼。姜凝醉的心里一滞,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已经微不足道了,她只是伸出了食指,轻轻地点在颜漪岚紧蹙的眉心之上,微微地抿唇笑了笑。
“不要。。。难过。”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大可以嘲笑我的痴傻,也可以指责我的鲁莽行事,但是不要为了我露出这般隐忍无奈的表情。你明明知道的,颜漪岚,你明明知道的,这比所有的严刑峻法,更加让我疼痛难当。
姜凝醉说完这句话,似是再也撑不住凛冽疼痛的折磨,她点在颜漪岚眉间的手无力地落下,紧紧地闭上了眼。
颜漪岚伸手更紧地抱住了姜凝醉,她解下肩上的披肩盖在了姜凝醉的身上,转头冲一旁的碧鸢低道:“传太医。”
碧鸢这才从这突如其来的□□中回过神来,她连忙应了一声,转身的瞬间却看见颜漪岚抱住姜凝醉的手克制不住地在轻轻颤抖,她晃了晃神,却不敢耽搁,脚步不停地向着掖庭狱外走去。
她的主子,那个向来冷静理智、杀伐决断的长公主,竟是在害怕?
第七十四章
前脚方踏进掖庭狱,严御医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大殿内的众人看见碧鸢领着严御医前来,立即明白了过来,纷纷散作两边,主动让出了身前的道路,让他们一路往牢狱内走去。
碧鸢在前面脚步急促,仍不忘时时回头顾看身后的严御医是否跟上她,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太子妃受了杖刑,长公主十分忧心,请御医一定要倾尽全力保太子妃平安。”
严御医这才听出了事态的严重,不过他作为皇宫内最资深的御医,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因此听闻碧鸢的话,他也只是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却也并未慌了手脚,一路跟随碧鸢往前走去。
颜漪岚听见动静,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看见来的人是御医,目光一沉,道:“医好她。”
严御医作为颜国两代老臣,从未见过颜漪岚会迁怒于人,他不免意外地看了一眼颜漪岚怀里的姜凝醉,粗略地审视了一遍她的情形,道:“长公主放心,臣自当尽力。”
严御医说着,便从药箱里拿出垫枕替姜凝醉把脉,看着她一身素衣上鲜血斑斑,身后的衣衫几近被血沁湿,想必定是受了极重的外伤,他贵为医者,眼神里难免流露出一丝沉重和悲悯。颜漪岚一直紧紧注视着严御医的反应,看到他眉头微蹙,心扉不觉地一紧。
把完脉,严御医的神情放松许多,见颜漪岚以目光询问,他连忙道:“请长公主放心,太子妃虽身受杖刑,但是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是以伤势虽重,但非致命。太子妃昏迷不醒也是失血过多所致,不过太子妃还年轻,伤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