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性子,明知无望,却又从不死心。
沈清轩不知道他在想起什么,只凑上前去,满是血腥的唇贴过去,亲了亲他的脸,仍是言之凿凿的那句话:“你知道的,我要娶你。”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伊墨却第一次从这句话里,听出那藏得极好的小心翼翼,他明明是说:我可不可以娶你。是说:你可不可以嫁给我?那些往日里藏着掩着,不肯露出丝毫的惶惑和脆弱,这一瞬,被伊墨听的明明白白。
其实,一直都是害怕的吧,像是溺水的人,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浮木,只能死死抓住,却又不停担心着浮木会不会撞碎,会不会消失。
因为一旦消失,唯一活下去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明明绝望又执拗,却始终伪装的沈清轩。伊墨微微闭上眼,胸口涌上一股陌生的酸楚来,想将这个人抱起来,抱在胸前,揉进怀里,碾压撕碎,和着血肉吞下的心情。这样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房门又一次被推开,沈父站在门槛处,望着屋内情形。屋内鸦雀无声,只有对视的一对男子,端坐在椅上面色灰败的妇人,持着棍杖无声哭泣的仆从。
沈父轻叹一声:“都罢了,夫人回房歇息去吧。”招手让那仆从扶起沈清轩回房,沈老爷对伊墨道:“今年新茶刚刚送来,陪我尝尝吧。”
伊墨随着他去书房,沈清轩走出房门,对着灿烂天空眯起了眼。
阳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来生什么的,你们还是可以相信我讲故事的能力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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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八年 。。。
一脚迈出门槛,沈清轩欣慰的感觉到了世界的旋转,转的那么快,那么急,像是要坍塌一样。他听见了仆从的惊呼声,丫头的惊叫声,以及身后,那个端坐在椅上的妇人发出的呼喊。
她喊:“轩儿!”
沈清轩想,谁赢了?两败俱伤吧。就这样想着,嘴角挂着微笑,满身血迹的倒下。
跌地的一瞬间,被伊墨抱进了怀里。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知道原先与沈老爷并肩已经走远的他突然出现在眼前,将大少爷抱在怀中。而后两人一起,消失不见。
沈清轩醒来,身上无一根棉丝,正泡在温泉水里,甚是温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他笑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把我带来,家里人会担心的。”
伊墨从背后搂着他的腰,淡淡道:“不会。”
沈清轩沉默了,扶在岩石站在水中,背上并无疼痛之感,反手摸了摸,肌理光滑,连疤痕也不曾留下。不禁转过身来,抬臂揽住了伊墨的颈项:“事到如今,你该嫁我了。”
伊墨还是那句:不嫁。拒绝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眼底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曾知晓的温柔。
沈清轩叹了气:“行,今日不嫁,明日嫁。一样的。”
伊墨不认为自己会嫁给他,如果一定要给两人一个嫁娶关系,勉为其难些,他可娶了眼前人。可人家,也是不愿意嫁的,只想着娶。
这事就这么拧上了。
沈清轩知道,今天这事过后,再没有什么人能够拦住自己的脚步,他要与妖相好,无人拦得住他;他要娶这妖,也无人敢拦他。他的父母已经认输,仅剩下族中长辈亲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是至亲血缘的牵扯,也没有阻的住他,剩下那些没有至亲血缘维系的人,哪一个敢站出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骂一句伤风败俗!
不敢。无人敢。
沈清轩眯起眼,仰看着头顶苍穹,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沈家一族银两财钱,到今天,全部握在他的手里。
谁敢拦他,尽可以试试被扼住喉咙的滋味!
一手勾着伊墨脖子,沈清轩贴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该回去了。这个时辰,小宝四处找我了。”
伊墨说:“好”。
相识一年零三个月,沈清轩扫尽一切阻碍,只等伊墨点头,只要他点头,便可将伊墨的名字,在沈族祠堂里,在族人和长老的众目睽睽下,记入族谱。
往后沈家不论兴衰,但有后世翻阅族谱,便可在祖辈的沈清轩那一行边,看见伊墨两字。
他只等伊墨点头。
可伊墨,从来不点头。
沈清轩等了八年。
又是一个初夏,窗外绿意盎然,屋檐下燕子呢喃,沈清轩坐在院中凉亭里翻着书,十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男孩梳着童髻,在日头底下跨步站着,背上绑着箭筒,手中挽了一把长弓,正从背后取出羽箭来,瞄上了屋檐下的燕巢。
“小宝。”沈清轩眼角瞟到,懒洋洋喊了一声。
孩童连忙收回羽箭,颠颠跑步过去,拖长尾音喊道:“爹——”
“在家中无趣了?”沈清轩问。
“不如山林里好玩,”小宝皱了皱鼻子,“爹爹就知道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