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同样胖嘟嘟的吴家婶婶,笑眯眯地端着两个盘子过来,回头又小心翼翼捧过来两只大碗,汤水清淡,里面是肥白饱满的百叶包,还有澄黄透亮的面筋,颜色漂亮,香味扑鼻,还没有吃,就让人食指大动。
“谢谢吴婶婶,”静言早已经一手拿勺,一手持筷准备好了。
来回打量坐在桌边的静言和孔易仁,吴家婶婶露出和丈夫相同的心满意足神色来,嘴里只是催促,“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久没有吃到这魂牵梦萦的人间美味了,静言不等她催促,就要下筷。突然想起身边的孔易仁,抬起头来,只看到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眼角笑纹细密,舒展开来,无尽柔和。
被这样温柔宠爱的眼神包围住,静言一时难以把持,差点跌落手中的勺子。强自镇定,她硬是逼着自己开口,“看什么?快吃啊。”
“放心,从来没有吃过的顶级的好东西,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爽快回答,他在那里眼角弯起,笑得开怀。
雪白的面皮,蒙着一层薄薄的油光,咬下去,葱花和芝麻的香味,先在嘴里绽开,咬开的小口里有升腾的热气,伴着肉馅的汁水淋漓,鲜美异常,底下焦黄香脆,跟上面的柔软多汁形成鲜明对比,小小的一个生煎包,居然能够带来这么多重的美味享受,让吃遍天下美食的孔易仁也情不自禁流露出夸赞的眼神。
“好吃吧。”小小得意,静言看着他的表情,眯起眼睛笑了。
“很好吃,”他笑。
“这就好,孔先生一定是什么好东西都尝过,我还怕你会不习惯这么平民的小吃。”
“叫我易仁吧,”他筷子用得熟练,坐在这嘈杂拥挤的小店里,也吃得安定自然,“我只是一个商人,没你想得那么讲究,再说,食物还分什么平民和贵族?”
只是一个商人?孔先生,你实在太谦虚了—— 心里碎碎念,静言忍不住反驳,“怎么可能不分?一盎司顶级松露比黄金还贵,最好的鲟鱼鱼子酱跟珍珠有得一拼,我打赌这里好多人从来没吃过那些东西。”
“静言喜欢那些?”他停住筷子。
“松露?”她皱起鼻子,“拜托,猪鼻子拱出来的,而且很臭,我是传统的中国人好不好,吃不惯。”
她的表情趣致,孔易仁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感觉,情不自禁伸手,宠爱地抚过她柔软的头发。
他手心里的热气,轻轻拂过发梢,静言的心,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害怕自己会脸红,赶快没话找话说,“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
“只是个人喜好,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钱,那就连比较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对孔先生来说,应该没有什么美味的享受是负担不起的吧。”
“叫我易仁,”他又强调了一遍,“事实是,钱能够带来的快乐,总是很短暂无谓,最想要的东西,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比如说?”是什么无价之宝,连你都买不起?心中补充,她认真地看着他。
“很多,”他微笑着看过来,“买不到永远健康,买不到青春,买不到事事顺遂——”
“你失败过?”她怀疑,这世界上,有些人终生忙碌,一事无成,有些人却出生便一呼百应,一帆风顺,面前的孔易仁,绝对属于后者。
“静言知道啊。”
她一愣,突然回神,张口就说,“我知道,输给上帝嘛,非战之罪。”
他又笑起来,“也买不到希音一夜之间明白事理——”
突然想到数次与孔大小姐见面的场景,静言一时没忍住,也笑起来。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下来,眼里温柔含笑,“还有这样的时刻,也是买不到的。”
是因为这店铺太小太拥挤?还是因为面前汤水食物升腾的热气?静言突然手心滚烫,轰然一声,不看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变得通红,额头上都冒出隐隐细密的汗珠。厚厚的大衣突然闷热难当,她伸手脱下来,搁在膝上继续吃。
店堂里突然安静了一瞬,抬起头来,正看到四面八方注目的眼神,这时纷纷转了回去,嘈杂声重新继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孔易仁的眼睛,正对着自己,这时微光闪动,只是不语,
“我,我吃饱了。”生平第一次,被看得连最爱的生煎都放弃了,静言哀怨地低下头。
“好,我们走吧。”他立刻应答,立起身来,拿过她的大衣,“可以吗?”
“谢谢。”把手伸进去,掩上大衣,来不及跟忙碌不堪的吴叔吴婶好好道别,静言一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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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慢的大大,一个约会写了这么久,但是非常甜蜜啊……哦呵呵……
车子停在大楼下,心里有许多莫名的情绪浮起,努力压下,她伸手推门,时间已经差不多,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昨天没有上班,很多事情都搁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现在就流露出恋恋不舍的样子——“孔先生——”没有应声,顿了一下,静言终于改口,“易仁,我上去了。”“好,”他点头,并没有挽留。转身下车,正要挥手道别,突然车窗降下,他在车里欠身过来; “静言,”“嗯?”他眼角微弯,笑容里声音温暖,“忘了告诉你,非常漂亮。”脸又情不自禁地红了,低头小声回答,“谢谢。”“保重。”
“一路顺风。”微笑点头,静言转头往大楼走去,已经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去,冷风中,那车还静静停在原地,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一直到走进电梯,她仍然在跟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勉力抗争。文茱看到她回来,一脸兴奋地就要张口询问。伸手阻止她,静言匆匆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身子放进熟悉的办公椅中,大衣的袖口扫过桌面上的鼠标,漆黑的电脑屏幕一闪而亮。要求输入密码的窗口的窗口跳出,她没有反应,只是失神。心中那声音,再次清晰响起,“静言,害怕吗?”“害怕什么?”“那个是孔易仁。”是,那个是孔易仁。突然觉得身子虚软,她向前倾身,将脸埋到臂弯中。她不是没有爱过,那时和周承锴在一起,初开始的激情快乐,享受得淋漓尽致。虽然后来得知他要与孔希音结婚,但一向对自己自信满满,总觉得只要两人深爱彼此,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可是现实呢?现实是,最后的最后,她在那喧嚣的机场中,咬着牙,掩着痛,恨恨地看他独自离开。和孔易仁在一起,好像是从激浪奔涌的大海里突然来到宁静的港湾,温暖安定的感觉,无边无垠地将她包围。软弱地呻吟了一声,这感觉才是极致的诱惑,比起之前的汹涌激烈,更让她难以抗拒。可是,那是孔易仁。就算她对自己再如何肯定自信,面对他这样的男人,都会忐忑不安。伴随着那些快乐,她居然开始本能地心慌惊恐。他的背后,有她难以想象的复杂庞大,就算她刻意忽视,可是周承锴和孔希音毕竟就在面前。还有更重要的,他对自己,会不会只是一时迷惑?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他会觉得这一切如此可笑,彻底将她抛到脑后——脑海里混乱一片,熟悉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有些茫然,摸索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接听,好听的声音,微微卷舌,在那头响起,“静言。”猛地抬头,她居然手指一抖,“嗯?”“静言,”孔易仁的声音,有点迟疑,但还是继续下去,“这次来上海,其实是因为我看好国内的发展,打算把亚洲区的总部移到这里。”“啊?”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接不上话,静言开始单音节。“所以接下来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慢慢领会到他的意思,她声音低下去,“是吗?”那边的声音突然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