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爸死了,我顺理成章的接手咱们这些兄弟,但这些人都还是姨夫当年的手下,常念着姨夫曾经在黑道叱咤风云的过去,怪只怪姨夫对身边的人心太软,太过纵容,结果死在自己妻子的手里。我不喜欢被束缚,几次三番的去找你要让你回来,你避而不见,唯一一次找到你时,是咱们兄弟分开十几年后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我特羡慕你,你知道我羡慕什么吗?”
白以康将烟头掐熄,转瞬又点了一根烟,目光看着窗边的那道身影:“因为你太干净,从内到外,从心脏一直到外表,从灵魂直到眼睛,都他。妈干净的让我嫉妒,后来我常常在开枪杀人时幻想,如果我也能活的那么逍遥自在,睡在任何地方都不怕哪里装有炸弹,哪里有暗枪对着自己,不用担心随时都能被敌人一枪崩了脑袋,该有多好。”
“就算不用这么吃香喝辣,天天让我吃糠喝稀我也甘愿!”
“人人都以为混黑道的有多厉害,想杀人就杀人,想要钱就有钱,多帅啊,多酷啊,其实他。妈。的一天天连个安稳觉都睡不踏实!”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白以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掐着烟自嘲的冷笑:“当时我就知道,如果我开口让你回来,把该还的东西都还给你,你肯定不会同意。”
“结果真的如我所想,你毫不犹豫的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我把联系方式塞给你的时候,心里早已经想的清楚,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联系我,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到死都不会回来,在你的心里,何羽生那个生于黑道死于黑道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你父亲,你宁愿做个孤家寡人。”
“谁都清楚,踏进这种地方再想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混过黑道再想洗白,不是死就是彻底消失,没人会允许你洗白,这种牢笼如果让我在出生前可以选择,我宁可当乞丐的儿子去街上要饭,也不要打一出生就注定要活在这种地方一辈子!”
“杀人确实很爽!草菅人命这种词汇在我们的世界里早已经太过稀松平常,有争夺就有杀戮,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有几个人能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活到死,奔波劳顿,枪林弹雨鲜血淋漓所换来的一切一切,连我都不清楚究竟值不值得,我以为你看得太透彻,所以头也不回。”
“可我又错了。”白以康眯眸看着他:“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回来,这种我们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你居然在彻底脱离之后忽然回头了。”
“而你一朝回头,变的太可怕,狠辣无情,果断残忍,十几年没再拿枪却还能每发必中,七叔说,你果然是何羽生的儿子,迅捷如草原上无人能驯服的黑豹,回来便彻底清洗整顿黑帮上下,少数不信服你的兄弟现如今也俯首称臣。”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挺好,结果这三年下来心底的隐隐不服气也早已经消失,我服气了!Vason!从擎禹成立开始一直到现在,我真的很服气!”
“你让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黑道兄弟有了擎禹这个家,大家敬你,怕你,仰望你,也感激你!”
“你不肯在媒体前露面,可以!擎禹要吞并楚氏,可以!你将开始走向正轨的擎禹交给我来打理,可以!在黑道混久了,偶尔当个副总裁横跨黑白两道真不是一般的爽!”
“我们上上下下对你的任何决策和原则都没有异议,从不开口问你一句为什么。”
“可是!”白以康忽然将烟头重重甩到地面,大步走上前:“众所周知,我是喜欢玩女人,对任何一个前仆后继爬上。床的女人来者不拒,只要是美女我都爱,但我他。妈知道玩玩就算了,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商氏继续过着你何总经理的逍遥日子,准备和你的商小姐结婚,老子在这里规规矩矩人模人样的替你管理着擎禹,按照你的计划一步一步收购楚氏,派人去查楚老头的女儿,我以为楚家的什么人得罪你,你要这么不留余地的铲除他们。”
“可结果,这楚醉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得出来你对商安然彬彬有礼,半分感情都没有,以为你只是借着商氏来掩盖身份,也方便接收消息与对擎禹有利的各家企业沟通,你订婚,我没阻止,公布婚讯,我也没阻止,因为你对商安然没有感情,我不怕你感情用事,因为姨夫的死是你亲眼目睹,我以为你绝对不会步他的后尘!”
“但是!你告诉我,这算什么?!”白以康倏地伸手拉起他的手臂看着他手背上深可见骨血迹未干涸的齿痕:“你一面对付楚家,一面又跟这个女人牵扯不清,难不成你要像你父亲那样自寻死路?如果只是玩玩就算了,可这齿
痕到底算什么?”
“放手。”Vason转眸淡看着白以康满眼的愤慨,眸中一丝隐隐寒光掠过。
“Shit!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以康瞪着他,狠狠甩开他手臂:“如果你不离这个女人远点,信不信等她知道擎禹背后的主人是你时,会恨死你!”
“要是她够狠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她手上!”
白以康满脸警告的瞪着他不动声色的侧脸,咒骂不停的转身大步离去。
空荡荡的别墅大厅一瞬间变的安静,摇曳的天蓝色窗帘顺着别致设计的风口的方向轻轻摆动,沉静的目光落在窗外湛蓝无边的海平线上,久久未动。
一个小时后,苏伦背着医药箱从楼上走下来,见Vason沉默的站在窗边似乎许久。
“Vason先生,病人除了小腿上的伤,脑部也受到重创,醒来之后恐怕也会有轻微脑震荡的症状,腹腔内有少量积血,左肩与手臂脱臼严重,总之全身都伤的不轻,所幸的是都没伤及要害,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好好调养。”
说罢,他走了过去,由远及近的看着他的手:“手上的伤真的不用我帮你清理一下?看起来很严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