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宰抽了抽嘴角,挤出笑意,“是!是!那汉王慢慢逛啊!”
正要抽身离去,却被汉王捏了胳膊一把拽回,且冷厉问道“可你却是来后宫做什么的?”
胳膊被那带着老茧捏得生疼,心下正诧异这瘟神突然而来的无理粗暴,却瞥见那瘟神的目光定定落在她手中那朵白绢花上,更已凝起了寒霜之气……
冢宰刹时额角大跳,这瘟神刚定是看见了太子赠花给她,便怀疑她是来与太子结党营私的吧。可又转念一想,本就是与太子一党,怕他怀疑?遂施施然将白绢花揣进袖囊,一本正经道“跟太子谈了谈百家精典,治国之道!难道汉王也有兴趣啊?”
汉王浓眉一挑,谈治国之道?刚明明就见那窝囊大哥眼中有泪,脉脉含情的将花交给这独孤四儿子,这两人定是也有不可告人的——奸情啊!
早听说那大哥生性孤僻,不近女色,虽遵旨纳了太子妃却是冷冷淡淡,唯大婚之夜行了周公之礼便再未与其同床共枕,而身边的一干美貌宫婢也熬得全都朽蔫也未被采撷,便有怀疑他可能是个断袖。
如今看来这传言不但不虚还很实诚啊。这独孤家的小断袖也真是风流滥情,道德败坏,有个秦芜雨不止,还搭上了太子做情人。
想到此,汉王寒目凌烈的瞪着那无耻小断袖,冷嗤道“两个刀剑都拿不起的窝囊货,治国之道,也只会谈得离经叛道吧!你父亲定也会觉得丢脸!”
冢宰听见这瘟神又恶诽父亲,心下恶愤,可为了大局还不能与这粗人撕破脸面。在咬牙暗念着忍字的关头,思索着自己再怎么不济,那不也算个堂堂权臣么?黑市人头悬赏不还高他整整十万两么?
总是一味的萎靡退让,才是有损独孤家的脸面啊,遂盈盈含笑的睨着瘟神道“可本公子这窝囊货的人头却是比汉王这国家栋梁高出整整十万两啊!”
这个人头价码,汉王也是听姜桦他们提起过的,当时,姜桦愤愤不平,骂那些悬赏定价的瞎了狗眼。可他并未放在心上,但此时听这小断袖一提,竟是上了一口恶气,想自己刀口舔血,争战沙场,英武骁悍却是比不得一个靠口舌编排的赢弱书生?
正想发火,却见那断袖明眸流转,小嘴微噘的双手一摊,又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声,“唔,竟是高出十万两,可是十万两哦!”……
虽话语甚是可气,但那眨眼噘嘴的小模样看在汉王眼中却甚是俏皮,不觉愣了又愣,虽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断袖露出这般如同孩子的表情,可却为何又觉着如此眼熟?
对了,记得三年前他生辰,回府却见书案上摆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木马,他格外喜欢,便拿起来把玩,却见那“淫l妇”窜进来,眨着水眸笑盈盈的说“王爷,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吧?它叫‘玉鹄’,可是我做的哦!”
那时,她就不经意的流露出了这样俏皮而得意的表情,可他一听是她所做,便是厌恶的重重扔在地上,将木马摔成了木片。
她惊了一阵,骤然落泪,极为伤心的将那已成木片的小木马小心捧起来,还哽咽着说什么“‘玉鹄’,我会治好你的,我再不将你送给别人了!”……
他虽至今不明白那从来死皮赖脸,没心没肺的女人为何会因一只木马而那般悲伤,但记得那此后数日,那女人未踏出她那东院半步,听说是在修她那只木马……
……
见汉王眉宇微锁,似在沉思之间,冢宰猜想是被那高出的十万两悬赏受到了刺激,便是换了一脸正义凌然的道“唉,能高汉王整整十万两,定也是因本冢宰为民除害,杀了韦大吧!”
说毕,便是袍袖带风的飘然而去,只留给汉王一个风姿纤秀的翩跹背影,半晌回不得神……
……
踱到宫门处,见姜桦驾着车舆迎来,汉王脸色阴郁的想了又想,仍是忍不得道“去打听打听那人头价码是怎么定的?那独孤家的四儿子怎会比本王高出整整十万两?”
姜桦愣了一愣,王爷怎会忽然也计较起这悬赏价码来,但提到此,小煞星也不由捶胸,挤巴着脸纠结道“早已让兄弟们去打听过了,齐国那些放价的说独孤家的四公子如同仙人,倾国倾城,又有‘当世小诸葛’之称,单说长相便该比王爷至少贵个五万两……而眼下又任了大冢宰之位,还杀了韦大,与奸佞为敌,这样的贤臣对他们齐国就更是祸害,所以,这价码就又立马涨了五万两呢!”
汉王想起那张水眸潋滟的玉雪面孔,按相貌当然是比不得那小断袖的,自己长年行军,手粗脚硬,这三年流放恶地,更是晒得脸色黑黄,哪像那小断袖细白如玉,楚楚可人,这贵个五万两虽然滑稽但也无可计较。
只是那因杀个韦大就涨的五万两就着实可气了,难不成本王在齐国那帮手下败将的眼中也成了与佞臣为伍的宵小奸辈了不成?……
想都此,汉王怒火熊熊,无处可发,却正见那断袖将一打扮一新,小脸绯红的的小宫女体贴的牵上了车舆。而那凰栖宫的王嬷嬷还站在车前叮嘱着“春妮,好好伺候公子啊!”……
汉王愣了一下,断袖也要侍婢?却见那车帘一角被一只纤白玉手冉冉掀起,探出一张浅笑盈盈的玉雪脸庞,望着他道“刚望了提醒汉王,府军的粮饷请在小妹祭日之前奉上,别生出未知的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