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各自沉默时,走廊里传来几种不同的脚步声,急骤又急促,听这声音,便知外面来了很多个,而医院下面的广场,停满了黑色的车,组成一支长长的车队。
这阵势只需看一眼,便让人望而生畏,故而楼下有几个人远远绕道而行。
“周叔!”正在这时,一个女声响在门边,那门原就是虚掩,她也没有叩门径直走进。
“外面的兄弟们都要求见大嫂,请您配合一下。”
“楼上309!”周局轻轻回头说了句,吴媚谢了他,便退出。
走廊的尽头便是309,不是很豪华的病房,但布置得也算舒适。
吴媚站在冷秋病床前,静静的打量了一遍,削瘦的脸,惨白如雪,只有那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证明着她还是有生命的。
找到了他们大嫂,二话没说,便要求转院。这已由不得路远同不同意了,人是他们的,不是他的。即便是他心里不允许,可是又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挪床,推走,抬上车。
车子渐渐远去,载走了冷秋,也载走了路远的心思。
冷秋醒过来时,已是次日。
昏沉沉的脑袋辗转着,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只是一会儿,又轻轻闭上了。
累,实在是累极。
不愿意醒。
醒来又是一个人。
不如不醒。
门外守护的人,还有没有发现她醒来,吴媚到书房去,一边关门,一边给左润冬电话:“冬哥,找到大嫂了。只是……”
她故意压住后面的话头,没有说。
而完全不知,那端的人已然气得胃抽搐,居然真的是从路远那里找回来的,他的女人。
浓浓的愤怒压抑胸口,便连鼻端透出的呼吸都是充满着火焰,那般灼烈。
此时是下午,薄阳初露。
这个空旷的地下室,除浴室外全部打通。
四面墙顶布满长方形气窗,可以看见外边雕花红砖道上踏过的一阵阵陌生脚步,或瘦或肥,或细或粗,男人女人。
当行人走过,淡淡光影便随之流动,变幻着地下室灰暗阴冷的氛围。
然而地下室的阴冷,比不上他心头的冷,在听到那个噩讯之后,奇冷陡然穿透全身,如无数柄锋利的刀子,割裂他的肌肤。
刚才吴媚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胎儿没有了。”
他如临地狱,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是要窒息了!紧接着,股股寒意冲击胸口,全身骤冷!
胎儿没有了,很轻的一句。
他跌落在沙发中,甩了手机,抱着脑袋,额头抵于膝盖,想哭,却哭不出。
到底他们又做了什么?
他是应该相信,他们什么都做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可以相信冷秋吗?他的秋,他的女人,他应该相信吗?
相信吧,他也想让自己相信……相信。
门外长长的阶梯上,一名红衣女子背抵着墙,侧脸望着这边,喘了口气,双手手心流汗。
冬哥让她这里。
吴媚还是第一次来。
作了好久的深呼吸,之后——
不行!
吴媚用力眨眨眼,她太紧张了。
无法平静,她有好久没有见冬哥了!转头望向楼梯上方入口,外边阳光渐渐耀眼。
双脚像在犹豫什么,又走上去,踌躇一会,又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