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而展,一只展翅雄鹰赫然跃出就像翱翔于万众之上,这便是丹兰国的旗标,只有统帅才佩此物。
众人见之不禁欢呼雀跃,喜悦呼嚎响彻天际,燕齐灏大声施令,城门应声而开,三尺黄绫随风飞舞,如同救命令箭一路飞到城门下,她身后的墨骑快如闪电,紧随着风中一缕银丝急驶入城。
墨骑一入城,城门便紧紧关上,燕齐灏带领众将疾步相迎。丹兰首将见之立即收僵勒马,大步走到他面前左手捧心屈膝行礼,染血铠甲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冰冷刚硬的摩擦声。
“将军,吾等来迟。”
娇嫩轻细的声音实在无法与之相配,燕齐灏看不清她的神色,也听不见她说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股浓烈无比的血腥味上。猩红的血、猩红的眼眸,她就像来自地狱血池一身猩红,动不动就哭的姑娘竟然会杀人了。
“将军……将军……”
旁人轻唤半晌,燕齐灏终于回神,他立即抬手虚扶,不露声色地说道:“殿下不必行此大礼!多谢殿下及时赶到,解我燃眉之急。”
“将军客气!现敌军士气低迷,正是趁胜追击的好机会,吾斗胆请将军出城击敌!”
达依拱手而道,说话语气一板一眼。燕齐灏沉默了一会儿,默算下时辰后与宋玉超相视一眼。
“传令下去!全力击敌!”
话落,鼓擂声起,青偃军如洪水猛兽冲出城外与敌兵抵死相博。达依跃上战马,拨刀出销,指天大吼一声:“杀!”她手下五百精骑立即领命随她冲出城去。
战场上没有勇士只有疯子,丹兰的墨骑就像野兽将所见一切撕个粉碎,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他们眼中只有国破家亡的噬骨仇恨。
“杀光!一个不留!”
嘶吼已经变调,达依的眼瞳满是猩红,头盔掉落一头白发迎风狂舞,张牙舞爪的狞狰吓破了敌人的胆,也震到了燕齐灏的心。这不是达依,这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姑娘,这个人他不认识!
厮战昏天黑地,玄粼国的军队连连败退,就在这时一批援军突来,令玄粼国的兵马措手不及,几番抵抗后不得不鸣金撤兵。燕齐灏示意收手,而达依却不听军令带着自己的五百骑猛追狠打,最终砍下了敌军主将的人头。当她提着人头来见燕齐灏时,笑得无比甜美可人,就像昔日桃树下相会时的那样。
首战险胜,燕齐灏并不高兴,他当着众将的面以渎职之罪连降宋玉超三级并杖罚五十,宋玉超无言以对只好拱手领罚。达依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血染红的白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她伸手撩起额前碎发捋到耳后,然后将卷钝的佩刀扔到一边。
“希望殿下下次能服从军令,否则我很难与众将士交待。”
临走之前,燕齐灏特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冰冷的口吻不夹杂半丝情谊。达依垂下眼眸,喉咙里滚出两声嘶哑的笑声。突然,胸口一阵撕裂的痛,她弓起身子喷出一口鲜血,他却视而不见,苍狼见之连忙护送她回营,一入营帐达依就跪倒在地,弓身干呕。
“吃了那玩意的人,寿命不会超过十年。”
苍狼冷声而道,达依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她抬起头扯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浅笑。
“十年足够了。”
“呵呵,不过以你现在的模样,恐怕十年也没有!你内力虚浮,功底太浅,如此急功近利,必定会被反噬。”
“那我该如何?”
达依手柱着地硬撑起身,苍狼沉默片刻,然后从腰间解下羊皮囊递给了她。
“把这个喝下去,就不会那么早死。”
达依拨掉囊塞仰头往嘴里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漫延,她喝了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
“血,人的血。”
听到这个回答,达依连连作呕,苍狼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羊皮囊,然后将她按上床榻朝她嘴里死灌人血。
“不!我不喝!”
她挣扎扭动,苍狼牢牢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子。
“不喝你会死的!连人都敢杀,这为什么不敢喝?!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明白吗?!”
达依顿时清醒了,原来她已经成疯成魔,只有靠着血腥才能活下去,而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要强,必须付出代价!达依从苍狼手中夺过羊皮囊,两眼一闭硬逼着自己喝下,疲惫不堪的身躬就因为这一袋子血迅速恢复,而流失掉的真气也慢慢补了回来。喝完之后,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欲睡,沾满污血的铠甲染红半张床榻,她却喜欢上了这令人作呕的红。
“睡吧,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苍狼轻声说道,半梦半醒中,达依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了出去,然后又一个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