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风明显的感觉到指下的薄唇随着主人的话语轻轻颤动,一股莫名的感觉撩动了他的心,也震惊了他的人。
他慌忙缩回手,微微颤抖着声说:「明日……应该就会消肿了。」
严清郎轻应一声,随即脱下靴子,躺入柔软的榻上,丝毫未察觉尧风的不对劲。
良久,尧风才回过神来地看向背对着他的严清郎,那沉稳的呼吸声,让他得知眼前的人睡了,而且熟睡得毫无防备。
他收起药瓶走上前,愣了似地瞧着眼前那宽阔的背膀,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前,缓慢地触上严清郎散落在床榻上的黑发。
指尖尚未碰上那缕发,尧风便急忙地抽回了手,年轻的俊雅脸孔忽而浮上一抹淡红,恼自己此番暧昧又怪异的举动,羞自己竟在此时……不由得想起方才替严清郎抹药的那分悸动。
他在做什么?!严清郎可是楼主的敌人,亦是人人欲除之的奸臣,纵然自己对他并无丝毫厌恶之意,可终归咎底,他仍是敌人,他万万不能那一丁点儿怪一感觉,便违背了楼主所交代之事,他的职责仅是监视此人,决不可因此乱了心神!
思及此,尧风连忙摇了几下头,平缓下纷乱的心绪后,便躺在严清郎的身侧。
奈何,眼眸一闭,心头便有一股化不开的骚动,不停地滋扰他,令他怎么也无法入睡。
忽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淡漠眼眸,扰得他更是心神不宁,不知为何,令他开始在意起那个人的初始,似乎就是那双总是毫无波动的眸子,无情中带点孤寂,深邃得彷佛随时都能将你拉入其中无法自拔。
彷佛察觉到自己那不该有的想法,尧风连忙甩了甩头,紧紧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
他……究竟怎么了?疑惑、不解,彻夜未眠,只为了厘清内心那股悸动从何而来,孰不知,这不过是动情的开端罢了……
第四章
数日后--
暖风徐吹,抚得树叶纷纷颤动拍打,落下一地不再翠绿的枯叶。
坐落于树下的严清郎,捻起一片枯黄的叶子,放在手心上细细看着,表情依旧是那副毫无波动的模样。
落在脚边的铁炼发出几声拖曳声响,相当刺耳,也令人生厌得紧,每一个细小动作,都会牵扯到这副枷锁,真让他恨不得能立刻摆脱这沉重的负担,远远地逃离此地。
他愤怒似地甩开手中的枯叶,脸上的表情却冰寒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仅能从那墨黑的眸中探知一二。
来这儿也有好几日了,蔺舆风自从那晚后,便不再处处寻他麻烦,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尧风更是在天一亮,便不知所踪,让他甚感疑惑。
想熟悉这里的地形,却发现千风楼有许多地方是他这种『犯人』进不得的,像是栖风斋、流风园和御风亭等等,除却那晚蔺舆风曾待他入御风亭外,他根本无法再入内仔细探索,以至于到了今日,他还不确定千风楼真正的出入口在哪儿。
就算真被他找到了又如何?只要他身上还带着这副枷锁,他就是逃了也逃不远,曾试过好几个办法,却是徒劳,也不知道这副枷锁是什么做的,斧头劈不开、绞也绞不断,让他着实费了好大的劲,还是无法摆脱这副沉重的东西。
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待在这儿等候那渺茫的希望吗?还是待蔺舆风寻回冷月,将他交给他之时趁机逃走呢?
呵!严清郎自嘲地笑了下,随即将脑中那天真愚昧的想法抹灭,蔺舆风并非傻子,只要他在的一天,他是绝不可能逃得了,或许将他交给冷月时,还会打算亲自护送他们离开呢!
他抬起头看了下昏黄的天色,发现时候也不早了,只得暂时搁下困扰他许久的事,打算先回房再慢慢思索该如何解决,否则等天暗了,要回去可得费些功夫了!
严清郎站起身拍抚了下衣衫,正欲离开之时,一旁的树丛传来几声稀疏声响,接着闯入眼帘的,是名穿着朴素、微显病弱的纤细男子。
两人对目一看,他,依然冷淡如昔、一语不发,那人,微微启唇,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呼,似是讶异,更显尴尬。
「你不是…」那人苍白的脸孔再度抹上了一朵晕红,想起了眼前这名见过一面便再也忘不了的男人是谁。
严清郎漠然地睥了男子一眼,对他既无印象亦无感觉,除了自己,他怕是很少去记他人的面貌或名讳,除了令他不得不去记得的几个例子外……
他的漠然,令男子想起初会面时的一些糗事儿,尴尬得他不由得垂下眸子,勉强地扯着声问候道:「还、还真是凑巧啊,竟然又遇见你了……」他苦笑。
往昔,他可从未在人前展露初如此愚蠢的模样,甚至还在个初次见面的外人面前跌了个狗吃屎,让他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维持平时那儒雅静恬的模样……
严清郎仍是那一副不爱理会的冷淡模样,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看向前方,彷佛那儿有什么比男子更为重要的东西似的。
男子虽为严清郎冷淡的态度感到气馁,却也察觉到前方的动静,以他目前的身份,虽不是不能在他人面前出现,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楼内四处走动,定会担心地说些他的身子无法堪受诸如此类的话,但是让他最看不得也受不得的,是那人担忧他的眼神。
不想令那人为自己如此担心、烦神,男子赶忙拨开树丛走入内,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毫不在意男子的严清郎,自是不会理会他走与否,迈步便欲离去。
才走没几步路,前方立刻迎来三名与他同样穿着黑衣的男子,其中一名竟是上回带他出石室,又在堂厅生事的家伙。
「严清郎,楼主要我们吩咐你,这几天最好别在楼内到处走动,并要我们亲自送你回房,不得让你离开房门半步!」为首的夜风笑得好不开心,打了个眼神,示意要身旁的两名男子将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