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抖的双手,让他知晓自己就是抓准机会逃出这座牢狱,他也没力气抵抗追上来的衙差,抑或是另一波欲擒拿他的人马。
呵!很讽刺,却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就算刑部的人不来押送他前去等候判决,他总有一天也会被冷死在这座恶臭的牢中,就如同他身旁那一具具等不及被大赦,便在牢中慢慢腐朽的尸体一样。
听着外头由远而近的阵阵脚步声,严清郎不禁敛下上扬的唇角,双眸冰寒宛若深邃无尽头的冷潭般,面无表情地看着左方廊边的门扉被推开。
一名穿着华贵略显福态的男子,率着身后三名宫中侍卫打扮的男子和一名衙差,恭恭敬敬地走至严清郎的牢门前,圆滚的脸孔堆上令人生厌的笑脸问说:「严大人无恙否?委屈您待在这儿数日,下官委实忧心您的身体,都是这群没用的属下!下官已经同他们说了要请您到府下住个几天,却不知道他们竟对您动粗,还将您关至这等湿冷又恶臭的地方,实在是下官的缺失,请您莫见怪呀!」
闻言,严清郎不禁锁紧眉头,压根儿听不懂他在说哪门子的话,本以为这群人是来带他去刑部的,不过看样子,事情似乎不是如此。
福态男子身后的侍卫似是看不过去地朝男子打了个眼神,男子方才反应过来地推了下衙差,急躁地喊说:「你这个蠢家伙!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开门呀!你想冻死严大人啊!」
「是、是!」无辜被打了一记的衙差,急忙地从腰际掏下钥匙,手忙脚乱地将铁门打开。
「严大人,快快出来吧,皇上还在宫内等候,莫让皇上等久了。」其中一名侍卫朝严清郎这般说道。
严清郎虽对目前所发生的事情感到有所疑惑,不过此刻多想无益,不如等面见了皇上,一切自有他人会解说,他也不必绞尽脑汁去揣测他们想做些什么。
思及此,他倒也干脆地站起身走出牢外,无视一旁急着巴结他的福态男子,随着那三名侍卫一同走出大牢。
五人方走至府衙外,躲在街角暗处的四名黑衣人立刻窜出,抬掌便攻往护在严清郎身前的三名侍卫。
「严大人!请赶紧搭上马车入宫!」其中一名侍卫分神地朝严清郎喊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严清郎皱着眉头一咬牙,欲搭上一旁早便准备好的马车,无奈身后却躲了名紧拉着他不放的男子,令他无法立即抽身。
「严大人别抛下我啊!」男子抖着一身的肥肉大叫,双手亦紧抓着严清郎不放,俨然将他当成了唯一的靠山。
最厌恶被他人触碰的严清郎,不禁冷声低喝道:「放手!」
「不要哇!大人您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离开下官啊!」男子浑然忘记身后就是自己所管辖府衙,一害怕起来,连此刻该呼叫救兵都没能做到,仅是一直央求严清郎别丢下自己。
眼见三名似是宫中侍卫的男子,渐渐落于下风,严清郎冷清的心也不禁急了,虽不知为何会忽然窜出这四名黑衣人,但他们定是针对自己而来,若再不离开,恐怕自己就得陪这名蠢蛋一块儿葬身此处了。
就在严清郎欲动作之际,身后的高檐上,恰巧传来一道如暖玉般温煦的声音,轻柔地款道:「最是无情无心的人,恐怕世上除了严大人外,绝无人敢认第二,您此刻所想,必是欲将身后那名贪生怕死的蠢官抛下吧?」
有若天籁般的音嗓,却硬是让严清郎感到一阵冷寒,欲摆脱身后之人的手,也为之一僵了半晌,才用力地将男子环抱在他腰身上的双臂扯推开来。
「是你!」他转过身看着高居于上的蔺舆风。
冷冷的夜风,吹起蔺舆风那身别于往昔的黑色长衫,本该掩住半面容颜的银面具,也替换成一张诡异的青铜面具,直笔站在屋檐上的颀长身躯,背对高挂于黑夜中的明月,迥然形成一幅令人为之悚然的画面。
「讶异吗?看到我,是否令你想起了什么事?」
「我该想起什么吗?」严清郎毫不畏惧地反问。
蔺舆风轻笑几声,身形一晃,安稳地站在严清郎的面前,「你是不必想起,只要我记得该要你偿还些什么就好了。」
严清郎一见蔺舆风靠来,不禁浑身紧绷地往后退开。
「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无论是被冠在你身上的叛国之罪,抑或是与你有所牵连的晏王,我早该想到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倘若你就这么被送往刑部等候处死,或许我还不会有所怨言,但如今……就算是要与朝廷敌对,我也绝不能放过你!」蔺舆风一步步地走向严清郎,宛若宣誓般地冷道。
严清郎虽不懂蔺舆风口中所说的计画是什么,可言下之意无非是想杀了他,该死的!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与四名黑衣人交战的侍卫一见严清郎情况危急,赶紧从怀中拿出似是竹筒般细小的竹管子,将露于下方的线一拉,发出信号地回头朝严清郎大喊说:「严大人快走!」
另两名侍卫使尽力气地缠住四名黑衣人,好让发出信号的侍卫赶紧脱身靠向严清郎,将他护在身后,对上不断逼上前来的蔺舆风。
见机不可失,严清郎旋即跑向马车,将系于车头的绳索解开,便跃身上马,夹紧马腹飞快地奔出战圈。
「休走!」蔺舆风一掌打飞前来阻扰的侍卫,施展轻功跃身追上。
没一会儿,严清郎便被轻功高超的蔺舆风从马上拉下,狼狈的被甩在墙上跌落地面。
「你以为你走的了吗?」蔺舆风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严清郎欲撑起身躯的手,阴狠着声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