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了二十年的心血,布置了那么多花样,终究还是要走到与我面对面的境地,我有点想不通,为何二十年前你不索性抓了景飒和霓裳,直接威胁我来的快?你想隐藏自己的行迹,结果又如何?”娘亲的笑声似乎有些嘲弄,“赔了丈夫又折兵,何必呢。”
“那又怎么样?”任灵羽咬牙切齿,“现在的你还不是要任我摆布,她在我手中,你忍了二十年,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娘亲气定神闲,明明是两张如此类似的容颜,那气度缺截然不同,竟让人反而感觉不到她们的相同了。
“你不就是想要神族的族长之位吗?我把神主令牌给你,带着我的丈夫女儿走,行不行?”娘亲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隔空晃了晃,“我对那个位置本就没有任何兴趣,你去坐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任灵羽的手按上我的后心,“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可能是真,但是在威胁之下放手只怕你就不干了,我们从小到大,你的性格吃软不吃硬,我会不知道?”
“那你想怎么样?”娘亲抱着肩膀,不紧不慢,“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说说看。”
我无奈的翻着白眼,这叫什么,我感觉我就是在菜市场上的白菜,两个人为了多少钱肯卖在讨价还价。
任灵羽思虑了半晌,“两个月,她在我这里住两个月,这两个月只要你不出现,两个月后我自然会放她回去,你也不用担心我坐上族长之位会害她,毕竟对我来说坐稳那个位置,比激怒你更重要。”
“两个月看不到我女儿,要是你折磨她怎么办?你只答应不让她死,还给我一个残废的女儿我不放心。”娘亲也是毫不松口,“我要个人伺候在她身边。”
提到残废,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着那张软床,想起夜,眼角开始酸胀难受,手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不敢透露出半点脆弱。
“沧溟自然会看护着你女儿,我也不过是禁制了她的武功,这种禁制你能解的,两个月后我一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女儿。”
娘亲一声冷嗤,“健康的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的事吗?如果不是霓裳命大还会有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人吗?不如这样吧,流波是我从小指给霓裳的男人,我让流波跟在她的身边,神族的侍卫是什么样的武功什么样的情形你也非常清楚,他也不会贸然有动作,你将夜侠还给我,我让流波保护霓裳,两个月后各走各路,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我不可能放弃了族长之位却换来一个尸体!”
娘亲的声音坚决的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我听在耳朵里,却是心酸混杂着疼,夜已是如此,又何苦多一个流波来受罪?
娘亲抬起眼,“流波必须跟着霓裳,我只坚持这一点,只要你答应,我马上隐居二个月,到时候你也不用费心送霓裳回来,流波自然会带走。”
任灵羽死死的皱着眉头,半晌之后咬了咬牙,“他可以伺候任霓裳,但是不准出院子,不准离开任霓裳身边,如若被我发现有不轨之心,我定然扑杀。”
莫沧溟弯腰从床榻间抱起夜的身体,丝薄的被子完全拢了住了他的身体,我忍不住的想要冲过去,却被任灵羽死死拽住了。
“娘!”我看着对面的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我不要人保护,我只求您一件事,替我医好夜,求求您了!”
娘亲的脚下一动,任灵羽立即警觉的拽着我后退了两步。
“霓裳,夜的伤我一定尽全力治,可是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你若不能安全归来,怎么能看到我还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夜?”
我默默的点点头,目送着莫沧溟的身体腾入空中,看他如鹏鸟展翅,带着我的爱人离我渐渐远去,落在对面的山崖头。
当包裹着夜的被子被掀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锦渊的人忍不住的冲上前,揪住了莫沧溟的衣襟,“杀了你,我杀了你!”
莫沧溟抬起脸,“这不是我干的,是遥歌!”
青色的人影顿时晃了晃,跪倒在夜的身体边,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痛,那飘散而开的发丝,仿佛是他无声的哀号。
“幽飏……”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叫着,“不关你的事,遥歌已经死了,家里还要你替我守着,记得照顾好沄逸,子衿,镜池,还有月栖,所有的事都不要让他知道,半点也不许泄露!让流星不要牵挂我,‘云梦’无主,你要帮助流星暂时处理好两个国家的国事!告诉呆子,帮助我娘治好夜的伤;子衿有子,沄逸身子重,一切都靠你了,幽飏!”
他抬起头,重重的点头,仿佛誓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幽飏知道!”
莫沧溟回来了,带回了另外一个人。
黑色的劲装,如晴空万里一般的蓝色双瞳满含柔情的停留在我的脸上,不曾看过莫沧溟一眼,不曾与任灵羽打过招呼,他的眼中——只有我。
他双臂轻展,小心的将我拢入怀中,随着莫沧溟的脚步朝着山下而去,我透过他的肩头,看着对面的山崖,几个人影渐渐模糊……
流波的体贴
通红的火焰,闪烁着寒光的刀,遥歌狰狞的脸。
夜的脸,一道道伤口流着血,身子冰冷的躺着。
“不要……”我想要扑过去,全身都被什么束缚了,甚至连叫喊,都叫不出来。
火光中,夜的身躯忽然动了,他向我慢慢的招手,慢慢的后退,渐渐模糊了身形。
“夜,不要走,不要走……”
我疯狂的叫着,伸出手拉向他,可是臂弯间,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猛的坐起身,我喘着气,人犹未从梦中醒来,背心一片冰凉,我整个人就想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不,从冰窖里出来一样,从头凉到了脚,寒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