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从侧门进来,一入门便见到堂中立着几座石像,佛家道家都有,座下一位干瘦的修士跪在那里,双手合十,动作十分虔诚,似是最忠诚的信徒。
“族长。”
“你来了。”
跪着的修士站起来,个子不高,瘦弱不堪,宽大的道袍披在身上,似是风一吹便能吹走,他转过头来,脸上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眼角和额头遍布皱纹,法令纹深深刻在鼻翼,宛如一个凡间风烛残年的老人。
“是。”三长老不敢小觑,比任何时候都要恭敬。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将林家上一代的嫡支残杀殆尽,所有反对他坐上族长之位的修士死的死伤的伤,手段极近残忍,没有一个还存活于世。
不知道是不是造的杀戮太多,他的至亲在百年内依次离世,均是意外,查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
他最后的孙子年初时离世,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族长将自己关在屋子内三天三夜,出来时便吩咐将族长的权利分给几位长老,自己要卸任族长之位。
但这岂能是说不干就不干的,几方势力之间的博弈一时可分不出个结果。
族长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让了一步,权利还是分出去,但族长之位由他挂名,少族长的人选由各位长老推选,若是有个结果直接来找他。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便建了这个屋子,里面供奉着各路的神像,整日躲在这里念经,净化己身。
“你打算怎么办?”族长来到一旁,用不知道什么叶子上的水净手,动作很缓慢,声音飘渺,但莫名的就有一股信念之感,让人不敢轻视。
“都听族长的。”族长一开口,三长老便知道他已经知晓刚刚发生的事。
“我没空想这些,你只管说。”族长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将其扔在叶子旁边,转过头看着三长老,“快点说,我还要念经,没有多少时间解决你的事。”
“是,”三长老不再客气,组织了语言便开口说道,“这次的事情主要关系两方,一是逍遥的林栖道友,这个好解决,虽说他已经离开,但我稍后可以准备薄礼送至逍遥,当做赔罪,想必那边也不会在意。”
“这其二便是苗族和林舒窈,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了解之后也确实是林华敛做错。他外出游历的时候碰到了林舒窈的母亲,偶然的机会找到了苗族所在,借着我的势力将苗族屠族,虽然并未斩尽杀绝,留下了苗族后人和林舒窈,但终究是一时的贪念做错了事。”
“我作为他的父亲,没有好好管教,在事情发生之后又没有及时发现,才酿成了今日的后果,为林家的名声蒙羞,实乃我的过错,林赢在此恳求族长,罢免我的长老之位,从此在秘地内不得出来半步,林华敛罪孽深重,交由族内处理,绝无半点怨言。”
族长看了看他,似是轻笑了一下,果然这个三长老林赢才是最聪明的,可惜了没有个好接班人。
“你这是要放弃林华敛?”
“谈不上放弃,如今的结果都是他造成的,既然已经隐瞒不住,理应让他承担,不能让整个林家背这个黑锅。”三长老说的义正言辞,弯腰又行了一礼。
“不过是为了保全你自己。”族长轻蔑的说了一句,“别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我要听实话。”
“回族长,这是对外的说法,”三长老也不意外他看出,他是族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行事风格是最接近族长的,“我为林华敛收拾残局几十年了,他还是没有任何长进,就只知道败坏我的名声,更何况林舒敏已经被养废,他现在没有任何价值,我倒不如卖给林舒窈一个好,还能留下我的血脉。”
“咱们主仆还真是可怜,我没有后代,你有后代却只知道扯后腿。”族长脸上似哭非哭。
“族长,属下知道您打算放弃族长之位,专心提升修为,不如让我跟着您。这些年,为这些事,我的修为就没有提升过,一直卡在元婴初期,万一能进一步,还能多活几百年,何必在林家受这些气。”
三长老真的受够了林华敛,这样的后代,留着只能气自己,万一再惹了不能招惹的人,连累到他,什么都晚了。
“林华敛究竟有没有得到苗族的控蛊之术?”族长手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思索了一番林赢话中的真实性,问了他这个问题,“若是说假话,你知道后果。”
“族长,林赢敢以心魔起誓,什么都没得到。”一提起这个三长老就生气,废了这么大力气,耗费了这么多时间,若是有所收获还好,可林华敛什么都没有得到,“苗族的修士宁死不屈,一个个慷慨赴死,宁肯将秘密永远藏住也不会告诉外人。”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族长慢悠悠的又跪在蒲团之上,再不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