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焦今日过来,本是想立即带个人回去,就算没有,得个名字也是好的,总要让他安心不是。
如今这样,算个什么!
见元轼露出送客的意思,张焦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勉强点头:“王爷思虑周全,那下官回家等着去。”
他嘴上虽说客气,告辞的拜礼也做得足,可脚下却不大恭敬,满是行军污泥的皂靴底一路猛踏,把积了一地的雅致白雪踩得“叽叽”作响,瞧着乌七八糟的,惹人心烦。
他飞快出了梁王府,上马往家奔,憋了满肚子的骂人话。
刚到家门口,守门小厮跑过来想拉缰绳,一个不防,先被他踹了一脚。
心知他今日在外头多半受了气,小厮忍住疼不敢吭声,拜了拜道:“老爷,有位叫徐瑞的举人老爷,递了名帖来,说今儿午后想来拜访。”
张焦翻身下马,眉梢一横:“徐瑞?谁啊!”
“那位徐老爷说自己是江首辅的幕僚,也不知是真是假……”
“江首辅?”张焦愣了愣,一把扯住小厮领口。“你没听错?”
“他说了好几遍,小人听得真真的,是江首辅的幕僚没错!”
张焦松开手,脚下的步子也慢了:“老子跟江首辅从来没交情,他的幕僚不去登哪些个文官的门,来老子这里做什么!”
小厮拉着马,亦步亦趋地送他进门:“小人也不知,老爷可要回帖?”
张焦思忖片刻,大手一挥:“回!老子倒要看看,这徐瑞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小厮应了一声,忙赶着去送允准上门的回帖。
日头过午,张焦用完饭食,门上小厮果然来报,说徐老爷正在门外下轿。
他想了想,毕竟对方现做着江介的幕僚,今日登门也不知所为何事,自己不好太拿腔拿调,立即出了前厅,去外门上迎徐瑞。
两人才刚对上眼,没等他开口,徐瑞便小跑几步,上前恭敬拜道:“张校尉怎的亲自来接,小可如何受得起!
从前小可听旁人说,张校尉武艺高强,做事风风火火,一向不拘小节,连那等礼数都是能省则省。今日一见,小可才知张校尉的礼数只多不少,那些人竟是满嘴胡言!”
张焦在军中素来有个“蛮子”的丑名,他也知道不少武将私底下笑话自己礼数不周,可他从小皮野惯了,父母亲眷都是庄稼人,根本不懂什么做官的礼节。
他学着旁人,依样画了好几年的葫芦,礼数虽说很像样,可从前闹过的笑话却半点不曾抹杀,发现自己仍是被人暗中讥讽,心里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怨。
都说文人最重礼识礼,今日得了徐瑞一番夸奖,他颇为受用,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徐先生好来,这大雪天的还往我这里来,快进屋暖和暖和!”
徐瑞含笑点头,跟着他一路往前厅去:“小可向来钦服张校尉在军中的威名,听说校尉的兵策也是一绝。小可虽做不到程门立雪,但雪日登门讨教一番,却也不难。”
“程,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