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赤眉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要想破皇宫也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有三日时间便可填平护城河,再有几日时间的强攻,皇宫必难稳守。不过,刘秀要想将皇宫稳守十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十日之后呢?
没有人知道十日之后是怎样,是死?是活?抑或……没有人敢想,哪怕只是想一想便已觉得很是心寒。
刘玄不能不想,有些事情并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发生的,该面对的,便无法回避。
“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齐万寿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刘玄望了齐万寿一眼,涩然一笑道:“如果逃亡,便如丧家之犬,我大好河山就要败于这些贼子流寇之手了!”
齐万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皇上能保平安,就有东山再起之时!”
“东山再起?”刘玄不无揶揄地自嘲道:“想我拥百万之师尤不能阻赤眉之祸,而今只剩孤家寡人,何以东山再起?”
“至少皇上还有臣等在,而在商州尚有汉中王,我们可以选避于汉中,召汉中王回去,再整兵以号令天下诸侯发兵破赤眉以组勤王之师!”齐万寿肯定地道。
刘玄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激地望了望齐万寿,无可奈何地道:“也只能这样了!”
“走吧,齐威和海总管还在外面等着呢!”齐万寿催道。
刘玄怅然起身,环望了一下这曾让他豪气冲霄的天地,这片熟悉华丽的宫殿,便要就此告别了,也不知他日是否还有机会重回此地。
刘玄拍了拍手掌,背后的黄罗帐悠然而分。
齐万寿吃了一惊,却见罗帐后行出之人竟与刘玄一模一样,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却仍不免吃了一惊。
“臣叩见主公!”那自帐后行出的刘玄立刻跪下叩首道。
“起来!从现在起,你便是当今天子刘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直到最后一刻!你怕不怕?”刘玄以极为悲壮的语气询问道。
“臣之命本就是主公的,身为刘家的死士,随时都准备为主公献身!何况主公平时对臣恩重如山,臣已享尽了天下的荣华富贵,死又有何憾之有?只要主公能够平安,他日能为臣等报仇,臣便心满意足了!”那自罗帐后行出的人肃然道,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凛然决断之意。
“好,朕知道你对刘家忠心耿耿,朕一定会好好善待你的家人,让他们永生衣食无忧,若我能东山再起,也必让你子子孙孙世袭公爵!”刘玄恳切道。
“臣谢主隆恩,定当以死为报!”那假刘玄极为感动,他知道刘玄此言乃是出自肺腑,绝无虚情假意,是以他极为感动,当然,他也很明白,自己可能惟有死路一条。
死亡,对于刘家的死士来说,任何一刻都在准备着。
齐万寿微讶,他这一刻才明白,刘玄早已准备了替身,而这替身更是刘家的死士,一个随时都在准备为主人死亡的人。
当然,也许替身并不是真的不怕死,但却因家小全都在刘玄的控制之下,如果行为不当,那么只会让他的家人先一步死亡。
齐万寿自然不能怪刘玄,这本就是一种驭人用人的手段,而这替身能够享受到九五之尊的荣耀,虽死又有何憾?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替身应该是刘玄早就准备好的,所以平时日必定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那朕就把这里交给你了,只要你能将此地再坚守三日,然后一切便都由你作主,如果你尚能活着见朕,朕也绝不会亏待你!”刘玄吸了口气,沉声道。
“臣明白!”
“我们走吧。”刘玄向齐万寿望了一眼,淡淡地道。
“王爷,我看我们还是回汉中吧,此刻军心不稳,长安已破,我们再守于此地也不是办法!”宗佻语气之中透着一丝无奈地道。
刘嘉似乎心也有些乱,摆弄着桌上的砚台,深深吸了口气,反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别人的想法?”
“军中许多将士都这么想,赤眉既已攻下长安,以其强势兵力,又有坚城相守,若我们坚持苦战,粮草各方面也难以筹备,不如我们先回到汉中,凭地利而守,屯积粮草,再以王爷之名望,南联巴蜀,西通马援,联合各地的封王组勤王之师,必可卷土重来,剿灭赤眉!”宗佻充满希望地道。
刘嘉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宗佻所言确实是极为诱人的想法,他本想回兵救长安,却没想到长安竟如此轻易被破。李松、李况兄弟二人居然开门降敌,这使得长安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真是有些悲哀。
“是啊王爷,宗大将军所言极是,我们与其在此处于被动,倒不如返回汉中找回主动,只要我们能说动蜀中的公孙述,劝其联兵,再夺回长安也不迟啊!”宋义也附和道。
“可是皇上尚在宫内,难道我们就望着赤眉军任意屠杀皇上吗?”刘嘉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无奈,反问道。
“如果天意如此,我们又岂能回天?”孔大也劝道。
“这并非天意,而是事实,如果想更改一个事实,那是不现实的!赤眉屯于长安城之外的大军便有三十万,而我们所面对的徐宣大军八万,单是想冲破徐宣的封锁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果我们绕过徐宣直取长安,只会陷入背腹受敌的境地。而且,敌方以绝对优势兵力攻击我们,想救皇上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宗佻直言道。
刘嘉眉头一掀,却并没有发作,因为他知道宗佻向以直言不讳著称,这也是为何难以像张卯之辈一般封侯拜王的原因之一,但宗佻所言确实是事实,这是勿庸置疑的。
宋义瞪了宗佻一眼,宗佻立刻不再说话。宗佻对宋义倒是极为敬服,因为宋义极有头脑,确实是智计过人,有其为汉中丞相,确使百姓安居乐业。他与宋义之间的关系极好,或许,内心深处更将宋义当成叔、伯长辈一样看待,因此,他明白宋义向他瞪眼,必是他刚才说话太直了。
“于匡将军呢?”刘嘉突地转口问道。
“于将军尚在巡营!”宋义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