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旷的目光幽深,薄唇紧抿,绷出一个几近平直的弧度。
良久,才道:“你不介意秋穗的下场的话,可以试试。”
桑湄:“……”
她抬手,一杯茶直接泼在了奚旷的脸上。
热烫的水渍顺着他的脸滴滴答答地流下,他脸上甚至还沾了几片还没泡舒展的茶叶,他不怒反笑,湿淋淋的睫毛下,透出几分寒光:“桑湄,本王的耐心有限。”
“怎么?终于想杀我了?”桑湄抬了抬眉毛,索性掀开御寒的被子,将手腕上的铁链抖得哗啦哗啦响,“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当着她的面杀了我!”
她梗着脖子,苍白的皮肤下露出几条隐隐约约的青色血管。
奚旷喉头动了动,转眸去看虞二夫人。
虞二夫人呆呆地望着他们,显然也被方才的争吵惊住了。
奚旷深吸一口气,一字不发,抹了把脸,卷帘跳下了车。
“驾!”
桑湄从缝隙里探出半个头,见奚旷确实是策马离去了,这才嗤笑一声,压实了帘子,转头朝虞二夫人道:“奶娘,没吓着您罢?”
虞二夫人握着那块快碎了的糕点,仍旧愣怔怔的,没反应过来。
桑湄蹲到她身边,一边从地上捡起之前摔落的碎饼渣子,一边道:“殿下他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您不必搭理他,左右他也不会为难你。”
她收拾完了地,又找了块帕子,先把虞二夫人手里的糕点弄出来丢了,又仔细地为她擦手,温柔细致地说:“还饿吗?还有吃的呢。”
虞二夫人的眼神终于逐渐在桑湄身上聚焦,先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又小声道:“那个人……他说他要带我去找旷儿……”
“嗯,是的呢。”桑湄笑了笑,“这儿只有殿下才能带您去找旷儿,我们都听他的。不过奶娘不一样,奶娘对他很重要,奶娘说什么他都会听的。在此之前,奶娘得把自己身子养好,才能去见旷儿,对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口气说得太长,虞二夫人好像也没怎么理解,又开始低头抠衣服上的针脚。
桑湄默默退了回去,告诉自己,急不得。
又过了一会儿,秋穗回来了。
她发现奚旷不在,胆子也大了许多。见虞二夫人有些困倦地倒在一旁睡了,便压低声音对桑湄道:“奴婢出去转了一圈,发现这辆车周围虽有人保护,但距离都不算太近,加上外面又嘈杂,只要咱们声音收着点,他们就听不见的。”
“那是自然。”桑湄冲虞二夫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可是奚旷的亲娘,是北炎皇帝曾经明媒正娶过的夫人,现在人又疯了,万一不小心说出来什么秘密,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