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深说:“我出门了才发现什么都没带,还好摸到兜里有张市民卡。”
“这么早,哪来的公交?”
鹿时深动作笨拙地挪了个方向,方便看着陆时生说话:“我走到车站才想起来没公交,就租了辆自行车。”
陆时生震惊道:“骑了这么远?”
他转念一想,觉得庆幸。还好清晨路上没有太多车,还好小孩儿记得来滨城大学的路。
他把长腿往床上一盘,才想起来方才心中慌乱,在宾馆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一跤,磕破了两边膝盖。
鹿时深可怜兮兮地说:“我也没想到这么远……”
说完,他心里默默想,因为太想见到你了,所以才坚持住了。
陆时生抬手,隔着被子搁在害羞位置,觉着手下人明显躲了一下,便问:“又骑车,又坐马路牙子,不疼啊?”
鹿时深被问得脸红了,半张脸藏进被子里,闷闷道:“疼。”
陆时生拿起红花油晃了晃,说:“林阿姨让我看看你伤得重不重,还让给你上药。”
“不不不,不行。”鹿时深羞得结巴了,“我一会儿自己涂。”
“还害羞了。”陆时生嘲笑他,“行了,你睡会儿吧。我一会儿还得上课。”
鹿时深听罢有点失落。
他本以为陆时生会问他为什么离家出走,问他为什么会挨打。可陆时生似乎并不关心这些。
他纠结了一下,主动开口:“学长,昨天晚上……”
“先睡吧。”陆时生打断道,往他胸前塞了只枕头,“趴久了脖子难受,垫着吧。有什么话睡醒再说。”
鹿时深情感上想对方留下陪他,理智上又明白不合适,只能听话地闭上眼。他是真的累了,枕着那人的枕头,窝在充满那人气息的被窝里,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陆时生等人睡着了才蹑手蹑脚掀开被子,悄悄检查了伤,轻轻涂了药,弄了几个保鲜袋装冷水充当冰袋。
收拾停当,他又不得不在大冷天冲凉。冲完出来,时间刚好,他把睡得稳重的刘嘉誉叫醒。
刘嘉誉发现隔壁床冒出个小鬼头,吓一跳,狐疑地看着陆时生把温开水、小点心和纸巾码在床头柜上,又狐疑地被拽出门上课。
刘嘉誉边走边问:“大哥,你是不是欠我个解释?”
陆时生无厘头答:“收留流浪动物。”
……
鹿时深沉沉一觉睡到午后,醒来时陆时生已经上完课回来了,在床边地上坐着等他。
“睡饱了?”陆时生平静问,直勾勾看着鹿时深。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床和椅子都不坐,偏要坐在床边地上,仿佛是为了说话时能平视小孩儿的脸。
“嗯。甲鱼学长呢?”鹿时深这会儿心情平静了,被一盯才觉出局促。他回忆了清晨种种,觉得自己可太丢人了。
“他在教室午休。”陆时生回答,拿了床头水杯递给小孩儿,“喝点水。”
鹿时深不知为什么有点紧张,喝了大半杯水,小心翼翼看着陆时生,开口道:“昨天晚上……”
“我知道,挨揍了。期中考试考砸了,瞒着爸妈办社团,还跟你爸顶嘴。”陆时生接过话头。
鹿时深这会儿脑袋清醒了,看见对方坐在地上蜷曲着腿,两只膝盖上赫然有两道伤口。
那伤口原本已经结痂了,被这么一蜷又裂开了,渗出几颗血珠子。
他能猜到这伤口是因什么来的,觉得自责,下意识地用手指头点在了伤口上,说:“学长,你骂我吧。”
“骂你干嘛?”陆时生奇怪看着他,也不在意对方不老实的手指头,“你不还觉得委屈,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么?”
“你别讽刺我。”鹿时深轻轻拭去一滴血珠,“对不起。”
沾了血的手指被陆时生捉住。对方抽了纸巾把指尖的血擦干净,边擦边说:“你对不起的是你爸妈,尤其是林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