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营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援兵的精气神。
老兵们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一个个看着颓废,实际上眼睛里冒着的都是杀人拆骨的绿光。
而那些个援兵,各个精壮,有着厮杀的血气,却还未上过战场,仿佛一张白纸。
文乐站在队伍最末,找旁边年纪大的老兵分了半块饼子尝,蹲坐着看双方比武。
在兵营,可不是你说打就能打的。
但都是男的,火气也旺,冷不丁烧起来也是应当。
这蒸饼子比那馍馍好吃多了,软乎,里头还用芝麻油刷了一层,吃着喷香。
文乐十六岁,正是抽条儿的时候,晚上床头都得给他备着吃的,要不然得饿醒。这蒸饼子恰好抵了他下午的饿。那些个人的肉搏,别的不说,还能当个戏看。
那老兵家里也有孩子,看着文乐的模样,觉得这么小的娃上战场可苦呢,便起身,找了那灶房相熟的士兵,多给他匀出了一块饼子来。
“吃吧。”
文乐瞪大眼,接了过来,说:“你给我了你吃什么?”
那老兵笑笑,摸摸自己的肚子,说:“以前让刀捅豁过肚子,捡回一条命之后,就吃不了太多东西了,吃多了就吐。”
文乐看着对方肚子上那道唬人的疤,道了声谢,大口大口地吃着。
战火逐渐升级,从两个人打到了一群。
文乐舔了舔手指上的芝麻粒,上前一脚踹开那个最混事儿的男人。
劝过架的人都知道,劝架讨不着任何的好。
文乐在多个壮汉中,就像是一个混进来的小娃,谁也瞧不上眼。这会儿强出头,更是触及了那群人的底线。
“毛都没长齐呢,少掺和你爷爷的事儿,滚!”
三句话,愣是每句都戳中了文乐的肺管子。
文乐抿着唇,说:“我滚?我还偏不,有种你就揍我,谁揍不过谁孙子。”
刚给文乐递饼子的老兵见那壮汉黑了脸,连忙上前把文乐护住,说道:“兵爷别生气,大家都是当兵的,都该杀那些匈奴畜生,怎么自己打起来了呢。”
“滚开!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那壮汉说着,一脚踹了过来。
文乐推开面前的老兵,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刀拔出来,我不打手无寸铁之人。”
壮汉被文乐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弄得上火,咬着牙冲了上来。
文乐一步步退,看着像他是弱势,实际上只是喂着招,想看看那所谓的兵部尚书许弋江练出来的兵是什么模样。
长期练马步还是有效的,下盘很稳,站得住,也活动得开。
文乐用长枪支着地面,一个飞跃竟是从那壮汉头上跨了过去。
壮汉被彻底激怒,骂道:“小兔崽子,今天我不撕碎了你——”
文乐哼唧一声,说:“要赌赢了可怎么办,我夫人最讨厌的就是长得丑的人,更何况是做自己孙子呢。”
双方过招,文乐不再藏着掖着,没有使出自己的枪法,直接杵在地上,一脚踹上去,将那人踹了个滚翻。
文乐力气极大,能用枪挑起四五个壮汉,这点人都不够他练的。
那人被踹倒在地后,刚想起身,就发现身上剧痛无比,坐不起来。
“别乱动,你断了两根骨头。”文乐说着,收了枪,看向众人,说道,“镇国将军的规矩,年轻人火气大,内斗实属正常。新兵注意着礼貌,别上赶着犯贱,不给别人面子,到时候上了战场,可没人替你们看着背后的刀。老兵也别夹着尾巴做人,都是杀过人的,难道这几个战场都没上过的奶娃还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