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大梁虽然已近倾倒,可大梁还在,谢家,从不做背国弃主之事。
邵氏说服了阿泽父亲,阿泽父亲借口查看青苗,带着阿泽和润先去了谢家一处庄子,再从庄子,绕道到和县,邵氏先回娘家,再从娘家去和县会合。
邵氏到娘家当天,黄宁部突袭而至。”
沈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沉默良久,才接着道:
“那时候,谢家是有几分自保之力的,邵氏担心谢家不会卫护她和邵家,一个时辰十六拨,往庄子和和县两处,急如星火召阿泽父亲,说她危在旦夕,命已不保。
当时阿泽只有八岁,刚刚学会骑马,阿润只有五岁。
阿泽父亲抛下阿泽和阿润,所带从人,只留下了阿泽的师父闪勇保护两人,自己急奔应召。
阿泽父亲赶到邵家庄子前,谢家的护卫,已经到了。
黄宁部先突袭的,是和县。
后来,找到了闪勇的尸首,阿泽和阿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苒伸手端起已经冰凉了的茶。
沈老夫人目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水阁里一片静默,风穿帘而进,又透帘而出。
“邵氏并不在意,阿泽父亲跪在阿泽祖父和我面前,说:留得青山在,他和邵氏还年青,以后会有很多子女。
阿泽祖父怒极了,让人断了阿泽父亲的子孙根。
他和邵氏,不配为人父母。”
李苒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沈老夫人,沈老夫人迎着她的目光,苦笑道:“我和阿泽祖父,也不配。”
李苒转头看向湖面。
“十八年前,王家应召到了京城,隔一年,谢家也到了京城。
两年后,皇上征战回来,带回了阿泽,还有那只白虎。
阿泽用回了谢泽这个姓名,只用了这个姓名。
这已经很难为他了。
谢家,对不起他。”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李苒看着沈老夫人问道。
“阿舲二哥和二嫂,昨天在大庆殿后面那间小饭铺,看到了你和阿泽。”谢夫人柔声答道。
“邵家还有人吗?”沉默片刻,李苒看着沈老夫人问道。
“没有了。”沈老夫人迎着李苒的目光,语气清淡。
“谢润呢?”李苒接着问道。
“不知道。”沈老夫人看着李苒,“以后,姑娘如果知道了阿润的下落,希望能告诉我……”沈老夫人喉咙哽住,片刻,才接着道:“这是奢望。”
李苒端正坐着,片刻,看着沈老夫人问道:“说完了?”
沈老夫人看着李苒,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片刻,点头道:“是。”
李苒站起来,转身走出水阁,上了九曲桥,径直走了。
谢夫人站起来,跟到水阁门口,看着王舲从岸上迎上李苒,一起往外走了,才转回身,看着沈老夫人,“阿娘?”
“我没事儿,走吧,咱们去你们老夫人那里说话儿。”沈老夫人扶着谢夫人站起来,声音低低道。
“嗯。”谢夫人扶着沈老夫人,往安老夫人正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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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苒回到翠微居,在廊下坐着,从正午坐到傍晚,从傍晚坐到夜深,坐到疲倦极了,才进屋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