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想,灌香肠肝肠,做腊肉腊鸭,在阴湿的气候,就是技擅易牙,也没法
子做出够水准的烧腊来呀。笔者前年去泰国游览,曼谷唐人街的耀华
力路、石龙路一带广式菜馆,他们请来的师傅,并不一定比我们这里广
东师傅手艺高明,可是他们的烧猪肉、明炉乳猪,都比台湾乳猪烤得脆
而且酥,就是香肠味道也来得够味,甚至曼谷江浙馆做的烤鸭也是迸
焦酥脆,比台湾北方馆子烤的也稍胜一筹。并不是说咱们手艺不如人
家,而是空气湿度太高,鸭子一出炉,就足从厨房用推车把烤鸭扣上玻
璃罩子,推到席面旁边来。片皮削肉那一折腾,鸭皮夹片儿火烧里,十
有九次都是嚼不动的,那能怪谁呀!鸭子如此,烧猪肉又何独不然?
最近民生东路有一家润记小馆,烧猪肉由小老板自己动手烤,每次只
烤三五斤,现烤现吃。从厨房到烧腊架子不过十来丈远,这种烧猪肉
博硕肥膊入口酥脆,是笔者旅台以来,所吃烧猪肉中足堪跟北平的炉
肉相媲美的。
至于熏雁翅,台北几家北平饭馆全都问过,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就是知道,印象也不太深,再问卖熏卤酱腌的铺子,十之八九也都含糊
其词。料想这个下酒的隽品,恐怕得回到北平吃,才能一边撕熏雁翅,
一边喝着海淀酌莲花白呢1
下酒隽品乌鱼子
在未来台湾前,只听说台湾的冬季,当寒流来袭时,台湾海峡就有
大量乌鱼出现,一网鱼罟,可以立成巨富,但是没有提到乌鱼子。
光复后来台,有一天跟舍亲张文田、游弥坚在台北市西门闹区饭
后闲遛,经过伍中行,游先生指着玻璃柜里用绳子穿着的一对五寸多
长棕褐色、半透明的东西说:“这是台湾名产乌鱼子,不过这是去年陈
货,色重鲜褪,等今年冬季新乌鱼子上市,用烤乌鱼子来下酒,你们就
知道它的清逸泡润,是下酒的妙品啦。”
当时因为对乌鱼子没有什么印象,也就忽略过去。有一天,说是
西伯利亚寒流来袭,虽然台湾的三九天,怎么说也够不上“冷”字,可是
一般日式房子,到处都透风,寒意袭人也不十分好受。于是临时约个
两位朋友到上林花去吃暖锅,赶赶寒气。上林花有一酒女,酒量如海,
一打啤酒下肚,依旧谈笑如常。特级清酒或是福建的四半酒(彼时公
卖局尚未产制绍兴、花雕、茅台、五加皮一些高级酒类),喝个两三瓶面
不改色,根本不算一回事。于是一些酒客共上尊号,叫她“航空母舰”。
她虽不是云髻峨峨柔情绰态一类酒女,可是应付一般干杯不醉的酒
客,能毫不怯场,从容进退,应付裕如,所以当时“航空母舰”在酒国里,
也算响当当的人物。
我们因为不时到上林花饮酒,所以“航空母舰”看到我们,虽不当
番,总要过来打个招呼。点菜时节恰好她前来周旋,她说乌鱼子刚刚
上市,建议我们叫个烤乌鱼子来尝尝。
侍者端上来一圆瓷盘,一盘烤得金光灿灿的乌鱼子,切成薄片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