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斑斓晨光,透过细密格子纱窗,伴着微风晃动。
席梦思床上的两人相互依偎着,一阵浮光掠影。
时隔已久,狄格再次咀嚼到了痛苦的滋味。
送葬的长列,无鼓声也无音乐。
在他的灵魂缓缓行进,希望。
被打败,在哭泣,而暴虐的焦灼。
在他低垂的头颅把黑旗插上。
“又一次,你究竟要伤害我多少次,才能心满意足?”
海报剪影一只手抚弄着狄格的胸膛,另一只手则是握住了狄格紧捏水果刀的手腕。
狄格再度出现那种思虑,似是每次遇到这个女人,就会产生这样的存疑。
男人对女人的怜悯,也许是近于爱。但一个女人绝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
女人希望男人有出息,又希望男人能陪着他。可一直陪着女人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这就是狄格的梦魇,动摇他行事准则的致命毒药,深入骨髓,痛入膏肓。
在自我成全与奉献精神中反复交错,尽管他自诩为超越人类者,果壳中的无限宇宙之王。
但一旦堕入笑骂由人的世间,威猛有力的羽翼也寸步难行。
成就的狂喜,来自于两种,一是创造,一是毁灭。
而人类迄今为止所累积的硕果,比如莫扎特,威廉,莎士比亚,米开朗基罗,帝国大厦,终将走向两种结局。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必答之问题。
是否应默默的忍受坎坷命运之无情打击。
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痛奋然为敌。
此二抉择,究竟是哪个较为崇高。
死即睡眠,它不过如此。
倘若一眠能了结心灵之苦楚与肉体之百患。
当人们摆脱了这垂死之皮囊。
在死之沉眠中会有何梦来临?
它令人们踌躇。
使人们心甘情愿的承受长年之灾。
否则谁肯容忍人间之百般折磨。
如暴君之政,骄者之傲,失恋之痛,法章之慢,权贵之侮,或庸民之辱。
如果一切都能简单的一刃了之。
还有谁肯做命运的奴隶,终生。
而打破镣铐的狄格早已死了无数次,一次次的自我毁灭,又一次次的涅槃重生,因为这个女人,有着莫名的魔力,静谧、沉沦、安逸、舒适,令人悲恸又令人狂喜的人间之渊,令他起死回生,融入糅合的人类海洋之中。
“无数次。”狄格这样说着,他说道:“每一次的重逢,都是为了更加漫长的告别,而下一次再遇见你,将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而现在,狄格要再死一次,因为他早已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听到这个,我很安心,因为你总是忘不掉我的,杀了我吧,你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