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皱纹的老匪婆瑁莉对伊尔说过,虽然人类永远看不见矮人,“但他们想让我们待在这里。这些粗壮的家伙喜欢做一切能削弱那些巫师的事情,因为他们在人类的强大中看到了自己的末日。我们已经把他们像兔子一样赶到了洞穴深处,如果我们再像精灵那样掌握了魔法,他们就只能看见自己的墓穴了……”
现在,瑁莉冲着这支凯旋的队伍,裂开没有牙齿的老嘴,怪异地笑着说,”勇士们,食物呢?”
“好啊,”
恩伽打趣说,”等我们吃完,你再看看有什么东西剩下吧。”
但旁边那些匪徒立刻就发出了恼怒的冷哼。过去的几天,大伙的食物都吃完了,那些长在红光里的地底真菌让他们的胃直犯痛。只有瑁莉藏下了四个大土豆。他们都等不及要吃肉呢。
大家赶紧生起了火,用生锈的剑支起烤肉架。回来的匪徒们跺掉靴子上的残雪,解开带回来的血淋淋的食物包裹。瑁莉向前倾身,想看看到底自己的餐桌会摆上什么样的美味。
沙戈斯的小队总是最棒的,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伊尔很高兴成为其中一员,虽然他剑法最差,可腿脚最利索。要是遇上自己人吵架内讧,他只保持沉默,从不加入。况且冬天太冷,人们太容易筋疲力尽,也不怎么容易吵起来。
曾经有一回,有个巫师找到了巨风洞,可是他被守卫的弓弩队射死了。除了这么一回,伊尔再也没有过别的机会见到他恨之入骨的巫师。
匪帮频繁的袭击阿森兰特的巡逻队,也正因为如此,巫师也很少随队巡逻了。
红胡子贾瓦尔弯下腰凑到火跟前,满意地说,“今晚早些时候,我们还抓了两个从达尔拉来的。”
“那样最好,”沙戈斯和自己的人正忙着摆弄弄回来的皮革、头盔,他说,”咱们不能就让他们舒服地躺在爱人温暖的被窝里。保不准他们会带着个巫师,施法术用我们自己的陷阱对付我们呢!”
贾瓦尔的笑容消失了,他慢慢点点头,“老沙,你总是知道该怎么办。”
沙戈斯只是哼了一声,在篝火上烤着双手。赫恩角——阿森兰特最外围的森林,那里驻守的兵士们常常外出找村女取乐。几年前,有些女士买下了那里的一幢旧农庄,把它变成了一个充满美酒和女人的地方。匪帮已经在那附近宰了好几个酒醉单独归队的兵士了。想到这里,他笑了一笑,”是啊,我知道。让我们等到春天来临,再去找他们取乐吧。”
“什么?到春天之前都只能让那些土匪为所欲为?你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够他们杀掉的?”
说话的巫师声音冰冷,比这冬天雪地中的城堡更加冷酷。他们站在城堡的高墙上,看着城外被雪覆盖着的独角兽场。萨托尔的卫队长无奈地摊开手,万分无助地回答道,“法师大人,一个也没有了。每个人都知道,从这里出去,向西边走,那就注定没命了。没有人再敢这么做。匪帮现在正向我们的权威发出公然挑衅,可……现在我们无能为力。在这样的季节里,如果商队还敢踏着雪四处周游做买卖,那我只有求神明保护他们的安全了。照我说,那些匪帮,自有诸神啊爷对付他们,让他们在寒冷的天气里冻饿而死吧……可我们没办法派人出去干掉他们。”
巫师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卫队长,目光远比他的声音更冷酷。
卫队长听了这声音,觉得异常惊心动魄。他用手死命地抓紧面前的城墙,好让自己站得稳当些,免得被这巫师的声音给吓得倒退。
他把目光移到冰冻的苔原上,真心希望自己正身在别处,一个天气暖和、没有巫师的地方。
“虽然我并不希望国王发现这就是你对匪帮的看法,但我不得不说,国王对此必定深有兴致。他的卫队长竟然如此懦弱,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这回,巫师的声音柔软有若丝绸,但比刚才还令人感到心里发寒。
卫队长鼓起勇气,强迫自己转过头,看着巫师那对黑暗阴森,闪着恶毒光彩的眼睛,”法师大人,这只是您的意见,”他说道,用语气向巫师强调,国王一定会理解他的审慎看法,”难道您竟然要我罔故他人性命,继续往群山之角增派人马?”
巫师踌躇了一阵,继续温和的说,”那么让我听听您的意见吧,卫队长,也许我们可以获得一个一致的意见。”
卫队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盯着巫师残忍的眼睛,”往群山之角派一队魔法学徒,当然,只要有一些法力的就可以了。再派一个法师统领他们。以这支魔力之队作为剿匪的主力,我派二十个士兵——这是我能抽调出来的最大限度,在必要的时候支援帮助他们。我认为,要消灭这些顽固的悍匪,不施法术是不行的。”
两人对视片刻,慢慢地,法师王卡登?奥勒斯坦笑了一声,“不错啊,卫队长,好一个有趣的计划!我就知道,我们会达成一致意见的,不是吗?”他望着城外河边笼罩在大雪下的农庄,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们得快点造好合适的雪橇,而不是干等着一直到春天。”
卫队长用手指着城墙下,“看见那座磨房下堆着的原木了吗?那里的人保证,我们可以免费使用它们,还有那里的切割工具。”
巫师笑了,眼神有如一条毒蛇,正看着嘴边无法逃脱的猎物。“那么明早他们就会出发。你将会得到十二个魔法师,卫队长,其中之一是法师王兰度?瓦拉姆,你可满意?”
卫队长点点头,暗自寻思,这个兰度到底是个大笨蛋呢,还是因为他不讨卡登的欢心,才被分派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愿是后一桩原因,也但愿这个兰度还顶用,能够对付那帮难缠的歹徒。
站在城墙上的这两个男人各怀鬼胎,微笑地看着对方,接着又极是刻意地转过身,背对着城外,故作漫不经心地走了下去。他们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告诉这个世界:他们是强者,什么也不怕。
他们走后,萨托尔城堡静静地屹立在风雪之中。看它的样子,即使这两个男人到了坟墓,这城墙也毅然会屹立于此。
这就是城堡的意义。
伊尔明斯特幸福地烤着火,舔着手指上剩下的马肉油。正在这时,却听见洞穴外的警卫喘着气跑进来,“巡逻队!他们发现了这里!还有可能发现了进来的办法!有些人已经跑回城堡去报告了!”
洞穴里顿时一片喧哗混乱。沙戈斯在嘈杂里大声呼喝:“除了瑁莉,所有的人都拿起弓和剑!未成年的和受了伤的,负责洞内守卫!其余的人都跟我来!”
灯光灭了,人们在黑暗中跑动,兵器互相碰撞,叮叮当当乱响一气。沙戈斯又命令道,“伊尔达!布瑞特!你们两个脚程最快,快冲出去把那些跑去报告的兵士干掉!宰了他们!一个活口也别留下!否则我们就都完了!快快快!”
“是!”伊尔和布瑞特喘着气,冲到了巨风洞洞口,靠着一块大石头。洞外兵士们的箭嗖嗖的射过来,第一支射到众人的头顶上,第二支又失手了,可第三支箭……
第三支箭正射中了沙戈斯的眼睛!他还来不及藏身到岩石背后!沙戈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