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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文小说>折娶弱腰再枯荣番外 > 第12节(第2页)

第12节(第2页)

&esp;&esp;雨渐小了,董墨兀的下了石蹬,闷不作声往巷口走,像是因梦迢左推右推的有些不高兴。梦迢在门上无措须臾,倏地也不高兴起来,她这辈子,还没叫哪个男人冷脸丢下过!

&esp;&esp;恼起来,便冲着他湿了一片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伞!你不拿啊?!”

&esp;&esp;“有劳费心,你自己打着回去。”

&esp;&esp;那淋湿的黑缎贴在他肩背上,显得巍然冷漠,嗓音也凉丝丝的。更是将梦迢一口气堵得上不来,索性懒得理他,撑开伞浅提裙,转背就往另一头去了。

&esp;&esp;隔得数丈,董墨提着葡萄筐子回首,见她拽着一片裙,裙摆湿了大片,左右摆得气势汹汹。他牵动嘴角笑了下,仍旧前去,密雨已无声。

&esp;&esp;这厢归到清雨园,雨还沥沥下个不住,丫头斜春与他丈夫正招呼下人搬腾东西。董墨打眼一瞧,都是些料子金扇,并几个大食盒。喊住一问,原来是布政使秦大人与府台孟玉送来的节礼。

&esp;&esp;一齐往屋里去,门首却见柳朝如迎出来,“我来给你送节礼,偏巧你不在家,斜春领我在你屋里坐等。才刚坐下,不想你就回来了。”

&esp;&esp;董墨忙迎上去拱手,“不知你要来,否则我也不往外头去了。”

&esp;&esp;二人相请进屋,就在左首罩屏相隔的小书房里落座。柳朝如因见下人们来来回回往屋里搬东西,便自嘲一笑,“瞧这些礼,我的倒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esp;&esp;“什么话。”董墨先将他搁在书案上的食盒揭开,里头只四五样寻常点心,唯一瓯月团饼稍显精致。他却不介意,反向柳朝如郑重作了回揖,“谢君费心,我的礼还没备下,过两日我亲自送到府上。”

&esp;&esp;柳朝如翛翛摆袖,郎声而笑,“我倒没费什么心,这都是赶着到街上现买的!”

&esp;&esp;董墨身上还湿着,便辞到卧房里换衣裳,出来时,那些礼都整整齐齐摆到了长案上。斜春打开了个锦匣,老远喊他:“爷来过过目?”

&esp;&esp;柳朝如也转了过来,两人一并过眼,是几把泥金扇,料子也都是内造。柳朝如拣起一柄扇翻一翻,随口笑道:“比起孟大人往章大人府上送去的礼,你这里的倒简便。”

&esp;&esp;董墨听出意思,搁下盅睇他一眼,“看来我上回提那一句盐税上的话,这位孟大人并没什么惧怕。”

&esp;&esp;“也就是你还指望他惧怕。”柳朝如长叹一声,“章平到底是在天子脚下出生,哪里晓得地方上的猖狂?山高皇帝远,他们一贯是目中无人的态度。”

&esp;&esp;斜春将葡萄摆上来,董墨吃了一颗,慢品慢咂地吐出壳儿,斯文地揩着揩手,“山东的盐务虽不是最重的,也不轻。几处井盐海盐,一年也有五十万的税。朝廷这两年缺银子,各地都在抓税,我来时,内阁召我集议,特地嘱咐了要将山东的盐税抓严实。如此看来,恐怕往后难平安。”

&esp;&esp;“乱世出英雄,他们不乱,你怎么出头呢?”

&esp;&esp;柳朝如随口打趣,后敛了笑意反过来劝,“不过还此地水深水浅你尚不知,你家纵然有势,可朝廷里势力割据,谁晓得这些人拜的哪座山哪庙神?先静观其变的好。”

&esp;&esp;说到静观,廊外雨变,又小了些。斜春男人赍着两张贴进来,奉到案上,“爷瞧瞧,秦大人的谢帖小的拟了,只是这孟大人家的帖子是夫人下的,小的不知回给夫人好还是回孟大人好,请爷拿个主意。”

&esp;&esp;董墨拿起那张薛涛笺翻开,字是蝇头小楷,写的过于清秀,反失了个性。落款署名是“梦迢”。他倒将这名字定定看了须臾,递给柳朝如,“孟玉的夫人叫‘梦迢’,这名字竟有些薄命之势。”

&esp;&esp;柳朝如接了看一眼,搁下笑了笑,“你几时也信起这个来了?”

&esp;&esp;“从不信的,只是不知怎的,看见这个名字,就想起这个说法来。”董墨也不经心地笑笑,拣起贴递回给斜春男人,“家中无女眷,还是回给孟大人吧。顺道设宴请他,就十四那日。”

&esp;&esp;吩咐完,又邀柳朝如,“上回孟大人在家设宴请我,我还未还席,正好趁中秋还了他的席,你可要作陪。”

&esp;&esp;柳朝如自然答应。二人再说几句,柳朝如辞回家去,董墨在窗前目送他,站了会,听见谁家园中浅送乐韵,隐隐约约掩在细雨中,连洞门外那棵珊瑚树也朦胧起来。

&esp;&esp;一颗颗红珠子点映绿荫,恍惚像“张银莲”嘴唇上的颜色,有丝迷蒙的凄怨。董墨折转案上,拣了张水绿的贴,研磨落笔,才写下“银莲”二字,便不知该如何继续下笔了。

&esp;&esp;“她”大有不同,他有些拿不准该用哪种方式对待她。明明是寻常的家世,寻常的心计,唯有一点不寻常,就是她的美貌。可若搁在美人云集的京城,她的美貌也并不那么突出。

&esp;&esp;但他一直铭记她在葡萄架底下慢行的瘦窄的背影,软绵绵的泥土令她脚步不稳,偶尔左歪右倒,切碎了的阳光在她单薄的背上跳跃。

&esp;&esp;他发着怔,一动不动的影侧外,天暗得难断黄昏。

&esp;&esp;真近黄昏,雨还未止。梦迢给绊住了脚,一时不能归家,身陷小蝉花巷内,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便亲自挽袖烧饭,叫彩衣在跟前学着做。

&esp;&esp;不一时轩窗底下那张瘸了腿的八仙桌上摆上一瓯糟鲜藕,一样炸银鱼,一样韭菜炒嫰豆芽,并一瓯玉米面馍馍。

&esp;&esp;彩衣舀了两碗稀饭来,听着雨吃了两口,举着箸儿向檐外傻笑,“我在这里住,起初不惯,住到现在,倒觉得比家里好些。”

&esp;&esp;梦迢握着个馍馍细咬一口,望着她青春粉嫩的脸盘子,“这里烂砖烂瓦的,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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