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州浅笑,目光志在必得,好似已将林亦然看个通透,抢先开口:“新来的?实习生?”稍作停顿,他对着空气左右闻了闻,“穷酸学生味太浓,让人讨厌。”
林亦然不怒反笑,漫不经心地说:“别忘了你才是学生。”
“对哦。”李盛州莫名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过一会儿,笑声骤然停止,他怒吼:“假如你谈了三年的女朋友,被人杀后做成冰雕,摆在旅游地展览,你会怎样?”
说话间,他猛地起身逼近林亦然,咬牙切齿道:“你们不用怀疑我,经历这样的事,我没疯,已实属不易。”
林亦然抬眼,发着寒光的冷眸对上他目光,直言:“收起你的自以为是,警局不是学校,没人会因为你天资过人,成绩优异,而崇拜谦让你,顾京京没了已成事实,你要做的是配合我们,尽快找出凶手,而非失控。”
此话像根针扎在气球上,李盛州愣了几秒,忽然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咄咄逼人的眼,渐渐暗淡。顾京京死了,他不愿意相信,不敢面对的事实,此刻就这么被摊开,摆在桌面,再无法躲避。
门“吱”一声开了,顾寻进门,三两步走到桌子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烟往桌面一扔,单手搭在椅背上,活像个开会迟到的败家富二代。
孟佳人呢?
林亦然疑问地瞅他一眼。
顾寻视而不见,打开烟盒,抽出根烟递给李盛州:“抽吗?”
“谢谢。”李盛州点燃烟,猛吸两口,吐出一大口烟,暗淡的眼,出现短暂光亮,转瞬又淹没烟雾中,若隐若现,难以捉摸。
“说说你和顾京京的事吧?你们每个周末都约会?”顾寻指间亮着星火,黑如墨的瞳仁映出微微火光,慵懒气息肆意散发,抬眼看人时,眸光却像把利剑,瞬间冲破慵懒,带走烟雾,直逼对方心脏。
李盛州莫名有些怵顾寻,不禁打个冷颤,开口:“我和京京算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高中毕业那年,我们正式恋爱,彼此都是初恋,恋爱三年,她一向温顺乖巧,又洁身自好,从没有发生过乱七八糟让我糟心的事。”
他抬头,双眸透过逐渐稀薄的烟雾,死死盯着顾寻,“什么人会对如此善纯的姑娘下手?如果抓到他,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替京京报仇。”
李盛州越说越激动,垂落腿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不停颤抖。
顾寻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停止那些荒唐的想法,就算抓住凶手,我们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讲正事,12月29号晚上到31号,你在哪?做什么?”
李盛州吐出一口气,似火双眼暗下去,语气也软下来:“师范学院和柏大距离远,我们经常会周末约会,但并非每周都见面,最近她说期末忙,先不见了,等放寒假再见,年末两天我在学校图书馆,晚上在宿舍。”
“她有没有狂热追求者?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过争执?”
李盛州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顾寻接着又问,“你们不在同所学校,她的事情,你确定清楚?”
“她对我豪无隐瞒。”李盛州颇为自豪地说。
“你对她呢?”顾寻随口一问。
李盛州微微扬起下颚,阴郁的眼透过眼镜片发出藐视目光,“这和案情有关吗?顾警官是不是管太多了?”
顾寻没理他,冷道:“与顾京京有关的任何事都和案情有关。”
李盛州耸耸肩,嘴边挂着一丝嘲笑:“我对她更毫无隐藏。”
顾寻往后一靠,点头,“你先回吧,有新情况我们通知你。”
李盛州刚出门,郑天成立刻推门进来,“老大,顾母四十岁生下顾京京,属于老来得子,对她一直疼爱有加,她也非常争气,不仅人长得漂亮,个性也很独立,从小到大没让父母操过心,大二开始不跟家里要生活费,出事前几天还给父母打电话,叮嘱他们明年不许再种地,以后每月会给他们三千块钱当生活费,还叫他们再坚持一年,毕业就接父母去城里享福。”
顾寻皱了皱眉,“她自己都没经济独立,哪有钱养家?孟佳”喊出名字,才想起孟佳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没办法只能转头看林亦然:“顾京京有没有在外打工?”。
“学校没人说过她在外打工。”林亦然面无表情,声音也冷冷清清,全然没有新人努力表现的模样。
郑天成觉得这个不把领导放眼里的吊炸天新人,过不了试用期,暗自为他捏把汗,同情地瞥他一眼,又看向顾寻,“每月三千块钱对农村家庭的大学生来说,可不是小的数目,李盛州跟她同村,家庭条件一般,目前肯定不会养着她,那这笔钱,从何而来?”
顾寻紧蹙的眉头一直未松开,他想了一会儿,发觉刚刚思路有偏差,现代女大学生除传统打工方式外,流行搞直播、当网红、做微商……兼职赚钱的方法很多,“仅凭钱不能判定她和其他男人有非正当关系,你可以按你的思路查查,没有不透风的墙,深挖她身边的人,一定能找到钱财来源。”稍作停顿,又说:“对了,查一查年末两天师范学院附近路面监控。”
“遵命。”郑天成环视一圈屋内,“我看孟佳今晚走的时候捂着肚子,她怎么了?”
“自己去问。”顾寻收起烟,起身走出去。
郑天成紧随其后,“她是不是来那个了?这冷天小姑娘跟咱们这帮糙汉子混一起,真不容易,我去买盒红糖姜茶,明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