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哭。有事慢慢说吧。再哭,我就先走了。”我只得出声,不然怕她这样没完没了地哭下去。只是听着哭声这样洪亮,实在不想是两天没吃饭的人了。不过既然来了,只得继续看她演下去。
安沅立刻收了眼泪,眼神哀怨地看着我,“我知道睿民不爱我了,可是我要求不多,只是想留在睿民身边,做妾做丫头都行,只求他别休了我。否则我宁可死了。我已经失去了孩子,要是被休了,我可怎么办?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又哭了,“求求你,帮我劝劝睿民,留下我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低下眼睛,叹了口气,“死都可以,还怕离婚吗?睿民会安置好你的,钱财上必不会亏待你。将来若遇上合适的,你也可以再嫁啊。”
“再嫁?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怎么能再嫁!我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我不会离婚的,要是非要离婚,我只有一死!”语气之决然,倒是让我震惊。是了,离婚对以前的女人来说,大概是天大的事了。
“既然你都做好打算了,找我来做什么?我不过是沈睿民身边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女人,又能帮你什么呢?”我问道。
“我想求你帮我劝劝睿民,不要和我离婚,我只是要一个沈太太的名分。别忘了,我手上还有50%的沈氏集团的股份,我可以支持他做上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可以让他一无所有。”安沅收了眼泪,正色地说道,“你还是他身边最爱的女人,他还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一切都没有变,大家照样好吃好住地过日子,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离了婚,我会立刻赶他下台,让他一无所有,到时你要跟他一起过穷日子,挨饿受冻,你可愿意?”
这个女人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今日的沈氏集团早已是一个空架子呢,还是已经知道了,不过拿来吓一吓我,作为谈判的筹码呢?
我缓缓却肯定地说:“我无所谓,将来如果沈睿民落魄了,我一样跟在他身边。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也有没钱的过法。我愿意和他一起挨穷!”
安沅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沈睿民真的把沈氏集团架空了吗?我告诉你,沈睿民转走的不过是沈氏集团中一些表面看起来赚钱实际却担负了公司所有债务的小公司,而真正有价值的早已被我姑妈秘密地转到海外了,这些年我姑妈一直在海外就是为了这些。那些东西才是沈氏集团真正的价值所在,沈睿民看起来是架空了沈氏,实际上是把整个沈氏的债务全背上身了,如果我们真的离婚了,沈睿民不但会变成穷光蛋,而且是负债累累,永远也翻不了身!”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和睿民讲,却和我讲?”我有些不解。
“沈睿民鬼迷心窍,明知自己输了,却不肯认,倾家荡产也要和我离婚。我想他大概是疯了,所以只有和你谈了。”安沅的脸上有一种必赢的神色。
“既然如此,何必叫梅姨来我眼前做戏,直说就行了。”我有些生气。
“我并不想和睿民说这些,这些一说我们夫妻的情分也就到头了。我既然嫁了他,自然还是希望和他顺顺当当地走下去,有情有份地走下去,哪怕做个表面功夫也行。本来也不想跟你说这些,我更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本着怜悯之心去劝劝睿民,大家好好过过日子,其实,没有这个沈太太的身份,你还是一样得沈睿民的心。何苦呢?大家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我手上的所谓50%的股份,其实只是个空壳,真正有价值的在我姑妈手里握着,睿民如不和我联手,将来真正的沈氏集团只会落入外人之手。不如我们联手,想办法从姑妈手里拿回沈氏,这样大家互惠互利,不是更好!”安沅面不改色地说。
我很怀疑,安沅究竟知不知道,她口中的姑妈是她的亲生母亲。
安沅接着说:“我不知道睿民究竟怎么想的,但是我想他还是很想要沈氏集团的。我姑妈年纪大了,人又在国外,再这么把时间浪费在和我内耗下去,哪一天姑妈突发奇想,把沈氏给了外人,那么大家就一场空欢喜了。你劝劝睿民,我想他还是会听你的。毕竟我和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了的情分,不愿大家鹬蚌相争。他对我姑妈大概有恨意,再多的恨也不如偌大的沈氏来得实在。将来事成,我和他平分沈氏,你跟着他,只有好处,也不会吃亏。比起我和他鱼死网破,大家两手空空的更好!”
我整个人都蒙了,原来安沅是这样的人,初见她以为她是娇小姐,无知蛮横;再见她以为她是一般家妇,介怀于妻妾之争;三见才知此女心思深远,野心不小,沈睿民只怕也小看了她。原来我真是个傻瓜,莫名其妙地挤在一群聪明人之中,破坏了他们夫妻大业。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们两个大概是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地过下去,也许各打各的算盘,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让我想想吧。”我一时真的没有头绪,“这里牵扯太多了,我实在有些混乱了。”然而,我止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要和睿民联手,算计你自己的姑妈吗?”
“别用算计这个词,她不过是我姑妈,何况她无儿无女,这偌大家产将来还不是没有人继承,不如给了我和睿民,也算名正言顺。”安沅语气里是冷冷地不屑。
我顿时觉得人心犹如魑魅魍魉,每一张美丽容颜后面都可能掩藏着蛇蝎一般的心肠。回去的路上,我不断地想着,到底是沈睿民刻意追求安沅,还是安沅设计了沈睿民呢?或者这才叫才子佳人,天造地设吧!
第二十四章 惊梦
回来的路上发现手包忘在沈家别墅了,于是吩咐司机开回去,进了大门,一路往楼上走,几个佣人见了我只点头微笑,却不打招呼。走到安沅房间门口,却传来争吵声。
“我不认为,我娶叶蓝对我们的事有什么影响,我只是同意和你合作,并不代表我要与你天长地久地做夫妻,等沈氏集团到手,我们就分道扬镳。”这是沈睿民的声音。
“我的第一个条件,便是你绝对不能娶叶蓝,你喜欢金屋藏娇也好,喜欢与她长相厮守也行,只是名义上我必须是你沈睿民的太太,莫说娶她,就是纳了她做妾也不行。她如果愿意,无名无分也可以跟着你。你别做这么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今天叫她来,不也是你的主意吗?”安沅的声音更为冷静。
“我只是想让她暂时委屈一下,等事成之后,我还是会娶她的。”沈睿民声音也冷静了下来。
“你不敢开口,让我来做这个坏人,没问题,可是事成之后,你想过河拆桥吗?做梦!我告诉你,没有我,你绝对拿不到我姑妈的任何东西,你想要沈氏集团,就得一辈子跟我绑在一起。我必须永远是沈太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你想好了,否则我们就不必再合作了。我想,我换一个老公,姑妈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只是集团里的其他老头要费点心力而已。你记住我不是非你不可,可是你呢?”安沅冷笑的声音传到我耳里是这样刺耳。
我没有拿到手包,本能地转身就走。我不想再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了,太可怕了。沈睿民竟然和安沅联手,算计了我。沈睿民原来早就做好打算了,根本不打算与安沅离婚,至少短期内不会,却不敢开口跟我说,借了安沅的口,竟想让我自己说出来。
我慢慢地转身离开,心里很是麻木,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我跌跌撞撞地下了楼,直冲出门口,上车走了。回到老房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片肃杀的风景,心中的哀痛和恐惧全都涌了出来,所有的树枝都是光秃秃的,被昨夜的雪压坏了,折了好多,房间的壁炉虽然烧得很旺,却没有一点温度,火焰在柴枝上疯狂舞动,却怎么也撩拨不了柴枝的热情,只好化作一缕一缕轻烟,慢慢消失在黑乎乎的烟囱里。
算了吧。安沅、沈睿民根本是一丘之貉,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心痛之下更是绝望,沈睿民,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和安沅一起算计了我,要我心甘情愿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好成全他们的狼子野心。我在沈睿民心里其实不过是只宠物吧,怎么比得上他存志高远的野心,是我高估了自己,竟还傻傻地劝他放下仇恨,其实他心里早就分不清是仇恨还是欲念了!
从中午坐到日落,英妈进来了几次,给我添柴送饭倒茶,见我默不作声,叹叹气就出去了。我坐在窗边,想了又想,终于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想定了主意,却不敢做声,心知要想走,就不能让沈睿民发觉,只有偷偷走,才走得掉。
晚上,沈睿民回来了,依旧是往常的样子,一脸的笑意,又和蔼又温暖。如果不是下午听到那一番争论,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微笑着算计着我。我不是会演戏的人,至少在他们这样重量级的实力派演员面前,还是要藏拙的。于是装病,上楼躺着不吃饭了。
沈睿民不放心地跟上楼来,给我盖被子,又嘘寒问暖地关心我。我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心里的厌恶感一旦点燃了,就像星星之火一样,点燃了整片草原,我禁不住一阵反胃,中午吃的那点东西都涌了上来。我跑到洗手间,一阵狂吐,几乎都要把胃吐出来了,吐得干干净净,头昏眼花,沈睿民扶我回床上躺着,一面摸我额头,一面叫英妈上来。英妈上来一看我吐得这样,不愁反喜,说:“少奶奶,是不是有了?”
沈睿民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连声说:“快躺下快躺下,好好休息。你可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去。”我连忙说:“不是有了吧,上次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