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要摔倒了,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若是再摔坏了,只怕王爷追究下来,我……我……”
“好了,让你扶着便是,咱们快些走吧,王爷回来可就去不了了。”月悉华轻笑一声催促道,并不是担心楚怀昀回来看到,而是刚才那一绊,让她又一次有了瞎子的自觉,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这让她有些无法容忍,有种淡淡的落寞在她身周流淌,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人知道她失明的事,也好让她锻炼锻炼,慢慢适应这样永久的黑暗。
被小厮扶着,走起路来通畅了许多,只是每走一步他都心惊胆颤,生怕下一脚踏空跌落到什么地方去,看来眼睛盲了,胆子也跟着变小了。
真的没救了吗?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兜兜转转,月悉华甚至开始怀疑,这路原本就是这样的弯弯绕绕,还是小厮害怕她记了路日后自己摸过来,所以才故意带着她在军营里绕弯。
不过总算也到了王强养伤的营帐前,掀开门帘进去,霎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灵敏的耳朵听到屋中有两抹清浅的呼吸,趴在桌边前面的薛大夫抬起头来,双眼迷蒙,花白的胡须因为趴在桌上时间长了,被压得东倒西歪。
他眉头微蹙,诧异地望着来人,帐外阳光正好,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丽人的身上,衬得她的轮廓愈发柔和温顺,他若不开口,丽人自是认不出来他的。
薛大夫连忙站起身子,连被压乱的胡须也来不及梳理,恭敬地说道:“月侍卫怎么到这里来了。”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好奇,说完又连忙问道,“月侍卫的伤刚有了起色,虽然走走也好,只是却要注意着些,仍是不能有太剧烈的运动,以免刚固定好的骨头错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月悉华微微一笑,薛大夫的医术她信得过,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连忙问道:“先不要说我了,强子近日如何,恢复的可好?他到底伤得有多重。”不仅等着他康复的那一天,也等着为了先前的事救赎。
屋中又陷入一片静寂,小厮扶着她到桌子边上坐着,却被她拦住:“带我去见强子吧。”
“月侍卫你……”他的意思是你现在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忍了忍终于没有说出口,上次的教训还记忆犹新,这次如果再说错话,只怕又要被打得屁股开花。
对他的阻拦丝毫不放在心上,月悉华执意要去,放开扶着小厮的手,淡淡地笑道:“你在这里休息会儿吧,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我还是想‘看看’他才觉得安心。”声音很轻,只有屋子里的两个人能听到。
薛大夫走过来扶住她,虽然无奈地想要摇头,可又不自禁地被丽人执着的神色吸引:“强子这次伤得重了,想要痊愈着实不易,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可不好看,月侍卫还是要见吗?”
“要见,为什么不见,薛大夫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若是他的腿能治好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了。”月悉华的口气坚决,薛大夫和小厮都不能说什么,只能一人一边扶着月悉华往床帐边上走去。
帐外有调皮的冷风漏进来,在床帐上打了个旋便轻巧离开,帐帘被这风掀起了一半。月悉华能感觉到这样富有凉意的风,可是却看不到这风带来的效果。
王强正裹着被子熟睡,月悉华缓缓俯下身子,摸索着摸到他那天软绵绵的断腿,可是王强在□□躺着,这条腿便与寻常的腿无异。
像是想要百般确认一样,她伸手在两条腿的膝盖上摩挲,来回比对,可仍是摸不出什么不同,抬了头怅然道:“这条腿……真的没救了吗?”问的是薛大夫。
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大夫终于有机会抚平胡须,他抚须沉吟,面上的神色伤痛,只是出了小厮谁也没有看到。
“他和你的伤势不同,你的是因为外力刺激才失明,眼睛本身没有损坏,而王强的右腿膝盖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再没有接补的可能。”他说。
膝盖已经粉碎,粉碎性骨折?
若真是如此,也并不是没有治好的可能,她正凝神思索脑中关于粉碎性骨折的知识,却听薛大夫继续说道:“在悬崖上,他不仅被撞倒右腿,还被撞到背脊,如果单是腿上还有救,可是背脊上一旦受了伤却再没有医治的可能。”
伤到了脊柱?
月悉华心里一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脚步趔趄了一下,险些栽倒到王强的□□,幸好被小厮和薛大夫一起拉了一把才稳住身形。
然而,虽然身子站稳可这心中的疼痛却缓解不了丝毫,脊柱上神经密集,真要伤到了那里,即使以现代发达的医疗条件也回天乏术。
心中这么一惊,声音便再也平静不下来,她觉得自己扶着床帐的手都在颤抖:“王爷不是说一惊可以下床走动了吗?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怎么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在熟睡还是昏迷不醒?”语气惊慌,若她此刻能看到,一定会紧紧抓住薛大夫的手臂企图从他口中得到些许安慰。
薛大夫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意味深长,更让月悉华不知所措:“王爷说他可以下床走动是真,只是却不能走太久,只一会儿便坚持不了了,日后,他只怕只能这样生活了,不会有太大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