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作为大将军卫青的外甥,身份和地位都非一般的尊贵,可是真正从根源上算起,他的出身却倒未必算得上一流。
当初他的母亲只是平阳公主的一介女奴,父亲也不过平阳县的区区小吏,出生时因为父亲畏惧和公主女仆私通的罪名不敢相认,只能以私生子兼家奴的身份寄养在别院。
这一切在他两岁那年得到了转机。
建元二年,刚刚登基没多久,十八岁的汉武帝刘彻在陈皇后那里还没有感受到什么是温柔,权力尚未巩固的他急需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在一次祭祀大典之后,偶然间在更衣间幸了平阳公主家的歌女卫子夫。这对皇帝身份的刘彻来说,不过就是众多平凡岁月中的一次正常操作,却没有料到这个无意间的行为居然就此促生了一个声名赫赫的家族,不但出了卫青霍去病两名旷世名将,更是出了霍光这个托孤辅臣,成为了外戚史上正面案例的典范。
卫子夫入宫的时机极巧。
因为皇后陈阿娇善妒的原因,也因为权力尚未完全集中,这时刘彻后宫的妃子并不多,更是数年没有子女诞生。卫子夫一入宫,没多久就生下了汉武帝第一个孩子卫大长公主,在接连生了三个公主之后,又为已经登基十年之久而无子的刘彻生下了皇长子刘据,平息了稳固皇权的最后一道隐患。
母凭子贵。陈阿娇废后之后的一年多,在元朔元年,卫子夫正式被册立为皇后。七年之后,刘据被册立为皇太子,汉武帝为此大赦天下,卫氏家族从此踏入了汉王朝的权利中心。
而霍去病,就是卫子夫妹妹的儿子,也就是汉武帝的外甥,太子刘据的姨表兄弟!
他的生父虽然不足道,已经位居中宫的卫子夫却替妹妹另觅了身份不凡的良配——执掌皇后,太子家事的詹士陈掌。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开国功臣、曾经六出奇计为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的曲逆侯陈平曾孙!
世间再无那个马奴小儿,只有从小寄养在皇家,弓马娴熟善于骑射,勇猛果毅世间无双的冠军侯。
从此一生鲜衣怒马,上得皇帝恩宠,下得士卒拥护,中得贵族豪门支持,在数年间就立下了其他名将也许永远都无法完成的功勋,在中国历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霍去病的一生,都堪称纯粹的人生赢家。
除了一件事!那件他短暂人生中唯一一处无法碰触的痛处。
元狩四年,汉武帝以卫青霍去病两路大军出征匈奴,飞将军李广为卫青部先锋前将军,而李广之子李敢,则为霍去病麾下校尉。
李敢作战勇猛颇有乃父之风,阵前破敌斩首夺旗立下无数功勋,可以算是霍去病团队中核心成员之一,因功被封关内侯,正式踏入高级武官猛将的行列。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已经老迈的李广。卫青因为照顾他的缘故,故意将其调开从侧翼呼应。李广没有答应而选择了擅自行动,结果因为迷路,没能完成和卫青的合围而让匈奴单于成功逃脱。为了避免自己和麾下校尉被刀笔吏询问,李广愤而自刎。
元狩五年,得知父亲的死讯,又知道卫青对李广之死有难以推卸责任的李敢,激怒之下愤然打伤了时任大司马大将军的卫青。卫青性格宽和又因为事出有因,选择了噤声不语,然而他的外甥霍去病,则同样一怒之下在甘泉宫狩猎时暗箭射杀了李敢!
这可以算得上是霍去病辉煌灿烂一生中唯一的那个难以洗刷的污点。
因为这一箭,刚刚崭露头角的李敢再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最后的等阶永远只能停留在历史c级。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霍去病内心的感受到底如何,其实已经消失在历史的记忆之中,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历史上只记载,霍去病从此以后再未出征,一年多之后也病死绝后。
历史上同样也记载,霍去病在临死之前,违背了自己只负责军事不参与政治的原则,上疏请诸位诸侯王离开长安“就国”,用实际行动维护太子刘据的位置,并将李敢唯一的女儿,变成了太子刘据的宠妃。
这也许就是这个骄傲到了极点的男人,在感情上最为沉默和沉重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