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九月二十五日,汴京城的上空阴云密布细雨绵绵,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满是积水,让这座北方的古都仿佛成了一座南方小城。柳逸玄早已习惯了北宋的生活节奏,这里的人们看天色来决定自己的生活起居,天亮的早,人们就起得早,天灰蒙蒙的,人们便不愿早起出门。
柳逸玄穿了一件青灰色的棉质长衫,拿了一把油纸伞去上林苑当值,这种日子本来是无聊透顶的,就好比在故宫博物院里做实习生一样,朝九晚五混混日子。柳逸玄本以为穿越成了古人,就可以不用过那种单调乏味的生活了,谁曾想命运的巨手竟如影相随,即便你跑到了北宋也躲不掉你原本就该承受的痛苦和单调。
柳逸玄刚进了上林苑的大堂,就看到秦顺坐在一张椅子上愁眉不展,这让柳逸玄十分不解,往常这秦顺总是笑呵呵的一脸喜气,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影响他的心情,不知今天怎么了,竟然如此犯愁。
“怎么了老哥?我怎么看你是愁眉不展啊,有什么烦心的事,跟兄弟我说说呗!”柳逸玄笑着去问他,试图打听一下他的愁闷,若能给他出出主意化解难处,也算是找点事儿干。
那秦顺一抬头见柳逸玄进来,急忙强作欢笑,迎道:“是柳公子来了,快坐!”
柳逸玄坐在一旁,问道:“怎么了驸马爷,我刚才看你愁眉不展的,出什么事了?”
那秦顺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咱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一般看待,实不相瞒,哥哥我确实有一件烦心事,不知如何处置。”
“哦,那就说出来听听吧,也好让兄弟给你出个主意。”
秦顺看了看四周,见客厅内外并无旁人,便悄悄对柳逸玄说道:“柳公子,还真让你说着了,那康王千岁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人!”
“哦?”柳逸玄一听这话里有故事,急忙问道:“驸马爷何出此言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顺轻声言道:“前日济王离开京城之后,康王爷便到了我的府上,还给长公主送来了许多补品药材,光上好的虫草就送来了半斤,我再三推辞不纳,他却好言劝我,把那些礼物都送给了我和公主。”
“噢,这么回事啊,咳!长公主是他的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姐弟俩的感情如何,但他康王作为弟弟给姐姐送点礼物,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秦顺又言道:“你先听我说完呐,送些礼物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之后他跟我说的一番话却令我十分震惊。”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柳逸玄知道这康王是有意要拉拢他这姐夫,但这也无可厚非,朝廷里的这些皇亲贵胄本来就是拉帮结派藕断丝连,就像钦宗要重用柳家和朱家一样,完全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
“康王对我讲了那日枢密院议政之事,说是济州发现金兵动向,怕是金兵有再次南下之意,还说圣上已派了济王前去御敌。”
“这些我都知道了,那日议政时我也在场的,康王说的没什么错啊。”
“可康王还说了,他说济王此次出兵,不久之后必败给金兵,到那时圣上一定会派其他的王爷前去御敌,康王手握中原兵权,理当前去救援,他说他愿意保举我为副帅,随他一起去出征御敌,说到时候让我不要推辞,等德胜归来之后,定让我加官进爵!”
“哦?他果真说了这话?”柳逸玄对这康王更是刮目相看。柳逸玄自己之所以能料到济王打不过金兵,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北宋的下场,可这康王是徽宗的第九子,是个活生生的北宋人,他怎么也能料到未来时局的走向呢,难不成他真有未卜先知之术?
“千真万确啊,我还能说这假话骗你不成?你说这康王既然知道济王打不过金人,为何不阻止圣上下旨,或者是他自己请命去抵御金兵?可见,康王千岁的确是心机很重的人。”又叹道“但愿他的计划落空,若济王能顺利打退金兵,那他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柳逸玄听完这话,暗自笑了一声,说道:“那日济王请命回济州去,康王确实也像圣上谏阻过,并且也请命说自己愿意同济王一道去御敌,只是济王太过自大,不愿让康王随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这康王去了,也未必是金国人的对手!”
秦顺听了柳逸玄这话,觉得他比康王更牛,那康王能预测到济王打不过金兵已经很不简单了,可这柳逸玄却说即便康王、济王一块去也打不过金兵,这就更不简单了。
秦顺又对柳逸玄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济王会败给金兵?”
“这个嘛很难说,我当然不愿意看到济王败给金兵,只是金人向来狡猾多变,只怕那济王太过轻敌,再中了金人的圈套,那就不好说了。”
“噢,是这么回事……”秦顺听后点了点头,他不懂怎么看人,在他眼里,打仗应该是个硬碰硬的粗活,至于一军将领在言语上藐视或者轻视对方,有时候也是必要的,总比被敌人吓倒了要强,所以从心里讲,秦顺并不觉得济王一定会败。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小太监来传旨,说圣上正召集京城的将领去枢密院议事,让御林军四品以上的将领们也一块去参加。秦顺和柳逸玄得了传召,急忙出了上林苑进了宫门直奔枢密院议事大堂。
枢密院内济济一堂,看来今天又有什么边关急报送来了,钦宗年少即位,国家大事不敢私自做主,什么事情都要跟大臣们商量。柳逸玄进了殿内,看到今天过来议事的除了三省宰辅就是兵部的官员和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