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我换上的琴弦,可是有什么说头?”她手下上药的动作不停,垂着眸问。
萧阙看着前面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知她为什么要凑得这么近,近到都能感觉到她鼻尖洒落出的温热。
感觉有些奇妙,却又并不令他排斥,掌心的痛于他而言都没有这般难耐。
他有些讶异于此刻自己的这种感觉,到底没有开口催促,听她说起琴弦,心中竟莫名有些欣慰,看来也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个傻的。
“那个弦啊,”他好整以暇坐着,嘴里噙着个玩味的笑。
他停了停,果然见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抬起了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他心情像是好了些,舒了一口郁气,更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那琴弦名叫鸣风,是我父王做的。”
语落,递出去的掌心突然传来些痛感,他垂眸看向她,知晓这是她故意手上加重了些力气。
只是手上这点痛感对他来说倒真就不算是什么,只是看着她吃瘪,他就畅快。
苏苑音听到此处,又还有哪里不明白,只觉得自己像是猴儿一样叫萧阙甩的团团转。
怪不得芸贵妃一开始态度还算是淡淡,后来会主动提出要看她手上的琴,在她看完琴后会流露出那样一副神情,以及自己会出现在此处的原由。
原来这一切竟还是萧阙的盘算,就算不同他一道进宫,就算是她有意避退,还是阻止不了萧阙想要向芸贵妃告诉他想要她知晓的东西。
他想让芸贵妃知晓自己是被他“另眼相待”的。
他既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计划,那又何必在马车上那样问她。
为什么就非得时时刻刻要提醒她于他而言不过是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
苏苑音冷了脸,忍住怒意给他上完药,药瓶被磕在石桌之上发出清响,她慢条斯理拂了拂衣袖,不准备再理睬他,起身要怕怕屁股走人。
萧阙看着她冷下来的脸,他似乎有些明了了,苏苑音为何每每同他论起此事就会不快。
她许是在气自己对她的利用。
可是本就身在乱局中,谁又能将自己择出去独善其身,就便是他也身处在算计与被算计之中。
于他而言,比起可笑的真情,这算计倒是还来得更实际些。
“我现下要你替我做第二件事。”他出声,看着她即将走跨出四角亭的身影。
到底是她有诺在先,只得迫着自己停下步子,她微蹙着眉转过身去:“什么?”
萧阙见她不情不愿状,倒是也未恼,相反的,比起她之前的清冷疏离,此刻瞧着这般鲜活的她,反倒还莫名的顺眼。
自他入到局去,便就是只身游走于黑暗之中,朝不保夕,他亦是习惯只讲利弊得失,可是若她在意,那便就多做几分解释亦是无妨吧。
“我有些怀疑想要验证,所以想你帮我获取贵妃信任,届时我再告知你该如何做。”
萧阙若有所思,知晓此刻她恼怒,说的已经是婉转。
苏苑音似是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面上缓和些许,只是心下却起疑,他们明明是母子,为何却还要相互试探。
还有便就是芸贵妃,想起自己方才开罪了她,他说的那般又如何做得到。
她自暴自弃:“这事我做不了,方才我才惹恼了贵妃,贵妃不发落我就已是不错,想要获取她的信任简直是天方夜谭,你还是直接将我这双眼睛给拿去吧。”
她耸了耸肩,做放弃挣扎状。
本以为他说讨厌自己的眸子不过是信口胡诌,其实就是想寻她的不痛快,只是今日得见了芸贵妃,她才知晓想必他是当真讨厌的。
因着芸贵妃的眸子同她的,好像当真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