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深厚的感情。
这些私情会让仙人怠慢自己的职司义务,而且,情即深,便有不舍之心,便有相助之意,便会渐渐放纵着施用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帮助自己亲近之人。因不愿有生死分离之苦,就会忍不住擅传仙法,试图点化凡人登仙。
擅自以神灵的力量,肆意破坏凡世地平衡,影响人间的公正,本已是极不妥的了,更何况私自度人成仙。
一个凡人,没有任何功德。任何贡献,只因为和一个仙人有了私情,就可迈入仙界,这公道吗?合理吗?
而这个凡人,也会有自己的至亲之人,也会有不忍不舍之心,也会忍不住私传仙术……由此一而再。再而三,仙界岂非人满为患,人间岂非人人皆仙。
燕凛不会自负地以为,自己是皇帝,那个不属凡间的强大力量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专门允许容谦来度化自己,所以他不相信。容谦可以轻易传授如此重要地修炼之术。而没有任何后果。
就算是容谦,也是愣了一会。才慢慢明白燕凛意思,一时真有些目瞪口呆:“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
据他所知,秦旭飞从方轻尘手里接过天书时,可是什么弯弯绕绕的杂念也没有的,他纯粹就只是略略考虑了一下,也就痛痛快快准备练了,为什么自己教出来的这个小皇帝,竟可以胡思乱想到这种程度。
“因为,我曾经亲眼看到过惩处,因为,我自己清楚地知道,违反规则,会有如何惨痛的后果。”
燕凛的声音里,都带起了痛楚:“容相,事到如今,你还要说,当年刑场一变后,你的身体出事,是运功过度受了反噬吗?容相,既然你的伤可以治好,即然治好了之后,你仍然可以回来,为什么,你情愿躲在京城内外,咬牙苦忍着所有伤痛,却不去治疗?为什么在猎场时,你出手救我,伤势发作后,竟会那么可怕,为什么……”
容谦听着燕凛的声音都渐渐颤抖起来,知他忆起那些惨烈往事,心痛如绞,忙伸手抚了他地肩头,试图安抚他:“傻瓜,你想得太多了……”“容相,当时你治好回来后,我有一阵子在你面前心神不宁,那不是因为不自在,而是因为,我看穿了真相。这真相与你是仙是神,是魔是妖,都无关,这真相是,你为了我一次又一次违背了规则,并召来了重罚。容相,你不知道,自猎场之事后,我曾发过血誓,无论如何,永远不能再叫你为了我去承受任何灾难。可是,这一次,你又教了我一种可以治我病的功法。你知道我的病有好几年了,却直到现在才教我,为什么?我当然会想,你是不是一直在考虑,在犹豫,直到现在,才做了决定。那……你犹豫的原因是什么呢,会否也是因为,这是规则不允许的事。”
容谦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几年的安逸日子过多了,面对变化,脑子都似不会转了,只是怔怔地看着燕凛,看他那眸中渐渐激动的光芒,听他那语中,渐渐不稳的气息,良久,才叹了口气:“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做这种糊涂事。”
“你也知道这是糊涂事?可你地糊涂事做的还少吗?”燕凛咬了牙,几乎是愤怒了:“从一开始设了死局,逼我杀你,到刑场上,救了我又转眼离开,重逢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掩饰你的伤病,直到猎场上,你……”
他再也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几乎是怒视着容谦:“一次又一次,你总是问也不问我一声,就替我把所有的苦难灾劫都扛了,一次又一次。你总是偷偷受尽煎熬,却还不肯让我知道半点端倪,容相,你,你叫我……”
容谦默然。他确实是……前科太多了,也难怪燕凛这惊弓之鸟,吓怕了的孩子信不过。
他微微一叹,就着刚才抚肩地手势,慢慢合拢双臂。以一个轻柔的姿式拥抱燕凛,轻轻道:“骂吧,骂吧,我现在才知道,你把帐全记得这么清楚。一桩一件全没忘,就等着有机会和我算帐呢。好吧,今晚你就一通把所有的闷气都发出来好了。”
带点玩笑的话,却用最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起,燕凛的火气反而发不下去了。他低了头,想起当年那些事,想起自己曾经的惊痛和懊悔,想起察觉那功法真相时地恐惧,眼中都酸涩起来。
“容相。你知道吗,当我发现那功法也许是修仙之术时,我吓得发抖。我天天做噩梦,梦里好象是你在刑场上撕下自己地手臂,你在猎场时从马上跌下来,再也不能动弹,梦里,我守在你床前大喊大叫。却依然什么也做不了,我觉得那是梦到以前地事,又惟恐这是将来地预兆,容相,你吓坏我了。”
感觉到怀中身体微微的颤抖,想着这谈笑间便可兴国夺邦的帝王想起那时的心境,竟是恐惧至此。容谦一阵心酸,又一阵歉然,手上慢慢发力拥紧他,轻轻道:“傻瓜,你既然这么想,怎么不写信问我?我们彼此承诺过,就算有地秘密不能说。但也绝不欺骗对方。你写信问我,我若回答你。必然就是真话。”
“我不敢……”燕凛苦涩道:“你是谁,你身后的力量是什么,约束你的规则是什么,惩罚你的力量是什么,还有,那些功法到底是不是修仙之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凡人不应涉及的隐密,而所有的传说都告诉我,泄露天机,是要受天谴的。所以一直以来,你能说的,我都听,你不说的,我一向是一句不问地。”
面临着那么巨大的利益,那么强大的诱惑,他却只因为担心而颤抖惊慌,恐惧得甚至连问一声都顾忌重重,经过那么多过往的惨痛,只要有一丝让容谦受伤害的可能,他就绝不敢冒险。
所以,他不练,不问,他只是等着,等着有一天,容谦问起来,容谦说明白。如果没有这一天,他情愿放弃长生不老,立地成仙的可能,任如许荣华,如许权威,最终落花流水尽东逝,任这样灿烂辉煌的生命化为云烟。只因为,他再也经不起,看不得,受不了,容谦的另一次劫难。
容谦只静静地抱着他,不再动,不再言,由着心跳重叠着心跳,呼吸交杂着呼吸,由着他地体温渐渐捂热他的身,直到燕凛的激动渐渐平复,才轻轻地说:“是我不好,你为我如此,我竟一直浑然不觉……”
“容相……”
“限于一些约束,我不能详细和你说明白与我相关的那天些事,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并非世间传说中的那一类神仙妖魔,虽然,我和我身后的力量确实有超出凡人之处。现在,因为一些变故,约束我惩罚我的力量已消失,所以我才能在完全治好后,自由地回来与你相见。”
容谦地声音中,淡淡透出柔和的笑意:“所以,我给你这份功法,不会有什么后果。只是,我让你修炼,也确实是只为治病,并不是要骗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修炼成仙。这功法极难,必须要投入大量的时间,花费许多的精力心力去练习,而且,就是练习了,也未必是一定就能成功的。而且,就算你练成了,也不是就能立地成仙,只不过是魂灵凝而不散,在死后可以保有生前的一切感知,到那时,我可以……”
“可以助我借体重生?”燕凛接口。他神魔志怪故事看得多了,倒是经验丰富,立刻就做出了正确地联想。
“是,我给你地新躯体可以有很漫长的生命,即使最终老去,也可以重新借体。但除此之外,并不会拥有更多地仙力神术。”
“原来不是这一世长生,是从下一世开始长生,怪不得你上次忽然莫名其妙问我,如果有来生,希望有什么样的生活?”
容谦低声道:“当时你没答我。”
确切地说,当时燕凛是忽然间红了脸,出神半天,一个字也不答。容谦倒多少料得到,如果会想到来生,燕凛的设想,多半会是和他相伴。只是,以二人如今这般默契的关系,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却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燕凛竟是不好意思说给他听。
这时燕凛似是也不愿容谦再回想当时的情形,只笑着说:“容相,你早同我说明白,我早就练了。”
容谦微微后仰,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看着燕凛:“你要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