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的月子,现在正像只蜗牛似的抱着肚子,以头抢被褥以至于头发散成了乱糟糟的扇形,悔恨的泪水翻过她的上眼睑和眉毛,倒流进她前额的发际线内。
苍天啊!
我好恨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什么的,这条道理如今看来貌似塞进她的肚皮里也能恰如其分地适用呢,一点猫饼都没有的啊是不是?
草草草草!一大丛植物!!
昨晚、啊不,或许是今日凌晨晕过去了的月子,当然没有办法按照预定计划事后第一时间去清理某些不该存留于体内的玩意儿。
而现在去处理貌似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所以月子就有充分的时间自暴自弃,在这里蜷成一团作悔恨状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鬼舞辻无惨殿,则是天不亮就脚底抹油跑路了。
倒不是说他这么做有多渣男,只是这个时代的贵族都是这样天不亮就要从温柔乡里爬起来,该去早朝的去早朝,该回家打理事务居家办公的也该回家了。
大家在天没亮之前就要各回各家的规矩,其实能很好地避免大家在天亮了的路上互相见面的尴尬——到底是停下来打招呼好呢还是不打招呼好呢?是不停下车来打招呼失礼尴尬好呢,还是被可能互相之间有些亲缘关系比如说大小舅子什么的熟人撞破自己幽会情人尴尬好呢?
你看,如果天亮了会给大家带来如此多的麻烦,那天不亮就要起身穿戴整齐出发归家的潜规则的诞生,也就十分顺理成章了不是吗?
几日过去了,月子的大姨妈,又没来。
对这个肮脏的世界感到绝望了的月子无语望天,眼角落下一滴泪。
月子捂着小腹,慢慢从寝台上站了起来,她对手掌心内的这层皮肉底下很可能已经存世月余了的小生命,说实话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根本不期待。
它就像是个莫名其妙的寄生兽,趁她不备钻进了她的肚子里。
月子自问不是个狠心的女人,但她也确实没有若旁人那般泛滥的母性。
也许孩子生下来以后她也会变得像别人那样爱不释手,但是,在它还是一颗生殖细胞的集合体的时候,缺少对它另一半基因提供者的情感寄托的女性,对这颗生殖细胞到底能有几分怜惜,则完全取决于母体的个体差异了。
就好比有人会生下强间犯的孩子,有人无论如何也会选择打掉一样。
至于这颗生殖细胞最终的命运,月子最终决定交给它(自身的顽强程度)和它另一半基因的提供者(的粗暴程度)去决定。
月子女王大人采取了消极对抗的策略。而这一策略的具体内容和执行方式则是,月子开始积极地给她的夫君旦那写信,邀请他前来春宵一度。
如果哪天自然流产了,那就是他们没缘分;如果这样都还能生下来,那月子就认命努力去生。
鬼舞辻无惨对此的反应可谓既不积极、也不冷淡,每五日他基本都会应邀前来至少一次。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收到了宫中姑母的来信,信中直言不讳地希望他在为家族开枝散叶的同时,勿忘嫡生子女的重要性。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最好能让自己的长子以嫡子的高贵血脉和身份出生。
对于这一点,无惨其实是赞同的。毕竟秩序这个东西,一旦好好维护了,就能为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方面,则是他那些身份低贱的“新欢”们,实在是不堪大用。
尤其那位年仅13岁的宫廷医师的嫡女,更是无意中把他在京都的某种名声推到了一个新高度。
哪怕鬼舞辻家的贵公子一点都不想要那种名声。
在那件事事发后的第三日晚,也是他事发后首次留宿妻宅。
照例把月子折腾了个半死,但也许是规律的性生活使得他的需求不再如第一次留宿那般冲动持久并且暴躁,所以万幸月子不会再像那晚那样被直接啪晕过去。
但依然很累的啊有木有。
正当月子迷迷糊糊想要睡着的时候,就听无惨在她耳旁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说道:“那个女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被她父亲发现之后竟还敢向我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