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家主寝殿的寝台上,铺着厚厚的被褥,彩色付纹的锦缎被面在四角纱质灯罩内摇曳透漏出来的烛光映照下,流荡着上等织物独有的美丽光泽。
初婚的贵族男女此刻皆身着白色的寝衣,互相跽坐正对彼此。
直到此刻月子才发现,原来鬼舞辻家的病秧子个子还挺高,目测一米八左右。在这人均营养不良身高一米四的时代,绝对堪称高大挺拔鹤立鸡群了。完全是因为无惨之前不是躺着就是半卧坐,整天把腿藏在被子底下,才叫月子没能好好评估准他的高矮。
但和室內的空气依旧是……一片凝重。
简直就是你与亲戚介绍的陌生相亲对象见第一面,双方都社恐的翻版。那尴尬劲儿,老难受了。
何况他们这对家族包办婚姻、见面次数总共比一只手掌上全部手指头加起来还少、却马上就要挺近本垒的……小夫妻。
啊啊受不了!
都快把自己憋出蚊香眼的月子牙一咬,心一横!开口说:“那、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吧!我、我”
打住!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不吃亏”了。
低着头、眼睛里也是团乱麻一样红丝的无惨,不仅眼神无焦转圈圈,额上还在冒汗呢。
就见月子“唰”一下站起身,双手抓上自己寝衣的领口就要往两边掀开。
“等、请等一下!”忍无可忍的无惨终于闭眼大喊一声,并摆出了拒绝手。
两人的视线相交,月子看到鬼舞辻家的独苗病秧子少主那双慢慢抬起的眼睛里,似乎起雾了。
发现视线相交的下一秒就再次低头、断开目光连接的无惨扭过脸,气若游丝地讷讷道:“至、至少请让我在被子里褪去寝衣……”像位壮士一样抬头挺胸、撕开衣襟、爆衫脱衣、英勇就义(?)什么的,无惨表示“在下做不到”啊!
然后他就在月子因为被喊停而僵住的动作和注视下,尽可能保持着贵族的优雅,翻身钻进被子里去了。
月子脚下的被褥就这样缓缓蠕动起来,扭成了一个拱动的鼓包。
哈?
月子就那么站着,自上而下,俯角目睹了鬼舞辻家继承人一系列奇怪操作的全过程:从一刹那的强烈抗拒、到从心钻进被子里、到白色寝衣裹着某条懂的都懂的白色细棉带子一起,慢慢像蛇蜕一样从褥子里被挤了出来,就、就怎么说呢……
就很想笑啊有木有!
但是这种严肃场合不可以的!不可以笑场!
因为一笑就会进行不下去了啊喂!
并且这种事如果万一传了出去,肯定会对男人的心理健康产生很大打击吧,新婚之夜让妻子笑场什么的……不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作为男人都会羞惭到没脸活下去的吧?(一脸冷淡的无惨:不,完全不会。背过身去的时候眼角暴血管:但我会记一辈子的!)
所以,整张脸都在微微抽搐的月子告诉自己,不能笑!
不能笑!
然后月子就看到一个黑黑的颅顶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然后是伴随着许多卷曲碎发的苍白额头,黑而细长的眉形一如既往妩媚的同时,眉头却纠结拧成一团。
无惨的眼皮、睫毛、瞳孔都在剧烈颤抖,眼神涣散,被子在他手里被攥成女人的桧扇那样严严实实遮住了鼻梁以下的脸。
好似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他的窘态。
“现、现在的我……做好准备了……所以,你的开、开始我、我允了……”不用看也知道,藏在被子后面的嘴皮估计也哆嗦得厉害。
见状,月子不由心中慨叹:好家伙,这时候还不忘记在嘴上占据主动权。
也是哦。毕竟身体的主动权迫于无奈要交出去了,嘴上的主动权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吧。
啊,耳朵红透了,脸颊也在持续升温中,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天旋地转,刚擦去的额头上的汗又渐渐重新冒了出来。
无惨觉得自己正在缓慢窒息中,并对自己到底能不能撑过这三个“美好的夜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女子的白色寝衣突然兜头罩下,遮蔽了双眼能够收集到的所有烛光,怔愣的鬼舞辻少爷忽然就被人抓住了双手,拉举过头顶,刚才的寝衣成了最好的束具。
“啊……!”
预见了自己将要被不可描述的无惨顿时慌了,哪怕是病弱之躯,本能也立刻驱使他开始挣扎。那是身为猎物,想要从捕食者爪下求生的最后挣扎。
“不行哟……”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柔软触碰到了他的耳朵,那个气若幽兰如女妖般的声音接着说:“胡乱挣扎的话,可是会受伤的哟……”
而受伤→可能会死
不想死的无惨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看在年下小夫君非常识趣的份上,月子决定一会自己多牺牲一下,尽量不坐实了。
实在是担心她这个先天心肺功能弱的夫婿,还有没有什么因为长年缺乏锻炼而导致的骨质疏松之类的问题……次次坐实了的话,真有点怕压坏他可能不太结实的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