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第四次姨妈没来的半个月前——
“那种事,我不会再帮你做了!”
一把桧扇被甩到鬼舞辻无惨正跽坐着的位置正前方的地板上,发出重重“啪”的一声。
身穿黑色狩衣,用乌帽子束起长长的黑卷发,只留那些长至眼前的小黑卷碎发在帽檐外的无惨,赛雪的肌肤和梅红的眼眸,都被这身衣着反衬得更加充满绮丽诱人的艳色。
“嚯?”他淡淡哼了声,“为什么?”
药姬心碎地看着眼前这张在她17年人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脸的主人,那种无所谓的眼神,曾经令她深深为之着迷,如今却被他们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你曾经对我说,那位大人(指弘徽殿太后)希望鬼舞辻家的长子是嫡出身份,我认了。”药姬捂着嘴流泪说,“可现在,您的正室已经有孕在身了吧?只要有心,这不难打听到。可即便如此,您也依旧不愿在此留宿……呜……”
药姬心里清楚地知道,论美貌她连曾在和歌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纳言家的三姬都比不过,鬼舞辻家的贵公子看上的,当然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她的才情和学识。
更确切地说,就是她出生的家族所传承的医药技艺。
这和我必须要留宿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无惨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他就在那保持原本的坐姿不动如山,等着继续听面前这烦人的女人还能说出些什么更多的愚蠢理由。
果然,见他不吱声,以为他是理亏了的药姬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般地接着说道:“贵人您啊,是否真的曾对妾身有一丝丝真正的怜惜之情呢?”
自然是没有的。
若非鬼舞辻无惨的贵公子社交面具在脸上戴得够稳妥,他都快笑出声了。
这女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想要从他鬼舞辻无惨心里拿到一丝丝怜惜之情呢?
脸厚皮厚而不自知。
“真是遗憾啊,药姬。”
屑老板打出了一个直球到不能再直球的否定。
药姬闻言,顿时如哽咽般大声啜泣了一下。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从喜欢的人嘴里亲耳听到答案,又是另一重伤害。
然而用全部生命投入“恋爱”这项美好事业的平安时代贵女,让她们轻言放弃痛快割舍,也是挺难的。仍不死心的药姬哭着道:“我爱您啊大人,即便赌上我的性命,也会为鬼舞辻家的繁荣而一直一直努力的啊!”
言下之意是“无惨殿我要给你生猴子,多少个都可以。”
无惨:???
他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呢?
如果说生一个孩子,可以为他鬼舞辻无惨增寿一年,那么无惨有信心让这京都里每个月、甚至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在为他不停地生孩子。
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自从他收到月子那里传来的“好消息”,来自长辈们的压力立刻就减轻了许多,宫中的姑母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写信“关怀”他的私生活事宜了。
因而后续只需静观其变,看数月之后月子产下的到底是男是女:如果是个男孩,那无惨就算完成了对鬼舞辻家最大的义务了;如果不幸是个女孩,那就只能继续好好“操劳”他亲爱的正妻一番,希望她能在短时间内,尽快再接再厉,再怀一个,准备开下一个盲盒。
“我啊……”无惨缓缓地作势起身,并说道:“不需要多余的孩子呢。”
多余的孩子。
真是击溃药姬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凭什么我的孩子就是多余的?!
失去理智的药姬声嘶力竭地叫道:“既然您不愿给我我想要的,那您也无法再从我这里,获取到任何您想要的东西了!”
这话就说得让无惨很不高兴了。
倒不是说鬼舞辻家的贵公子有多抠门,买东西不给钱之类的,而是因为他觉得这女人的要价,明显远远高出她所能提供的回报了。
在无惨看来,他能屈尊降贵来这宫廷医师的小小宅子里,耗费些许宝贵的夜晚时间陪她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聊聊文学见解聊聊和歌创作聊聊风雅艺术啥的,就足以偿付她那些书的价值了吧——又不是不还给你,看完了会还给你的啊喂!
而这只癞格蟆,却想吃他的天鹅肉,简直是臭不要脸!
并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还敢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