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搬回来居住的这半年多的时光里,继国缘壹和炭吉一家相处得还是不错的。
“新邻居”的称谓是相对于原本住在那所和式小木屋房子里的乌塔一家而言的——其实烧炭人一家在此居住的时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快满5年了;与原著不同的是,两家之间更深层次的友谊,都是在他和月子大人重新搬回到云取山的这半年内,慢慢建立起来的。
当继国缘壹还是鬼杀队的一员时,身兼重责、任务繁忙的他和炭吉家的往来就只有两次:一次是救了被鬼袭击的他们一家子;一次是缘壹在斩鬼任务返程的途中经过云取山,花了一点时间打扫因久无人居而落满灰尘的家宅时,刚好遇到了卖完木炭背着空箩筐回家去的炭吉。
看到此生都无法忘怀的救命恩人那高大背影正在打扫庭院落叶的时候,炭吉赶忙主动出声招呼了缘壹并上前友好攀谈了一番(其实更多都是炭吉在说话)之后,了解到了“这栋常年无人居住的空屋子居然是恩人的家宅”,淳朴善良的烧炭人更是自告奋勇、要替他照料屋子周围的菜谱和庭院。
他当时激动地说:“我也没什么大能耐帮助您啊,剑士大人;可我是真的很想帮得上忙啊!所以拜托您啦!今后就让我来替您打扫家宅附近的庭院和菜圃,这样您也好更加安心地除灭恶鬼,拯救更多的人啊!”
无法拒绝他人言语请求的继国缘壹,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而如今,就连当初因为朱弥子被缘壹救下才得以出生的女儿小堇,都也2岁多快3岁了。
炭吉家以卖炭给三里地之外(相当于后世的十多公里)的山脚下町为生,由于坐落在武藏国通往京畿地区的其中一条要道边,云取山脚下的町镇经过数代人的人努力,才有了如今不大不小的中等规模:除了每个町无论规模大小都必备的旅笼宿屋、饭肆茶屋等基础设施之外,甚至还有布庄、卖各类杂货的铺子、木匠作坊、瓦肆等一些额外衍生出来的设施。
这些大大小小的商屋平日里都要用到木炭生火做饭,到了冬天更是需要木炭取暖,所以炭吉家的生计就一直维持得还算不错,就算家里再增添几张吃饭的嘴也都能养得活,属于旱涝保收型的理工类技术工种——最起码烧炭人不用像这个时代为数更多、生活更贫苦的农民一样,终年过着满是藩主苛捐杂税、面对近年来愈发频出的战乱如履薄冰的生活不算,还要忧心重重地看天吃饭。
继国缘壹在搬回来住的第一个月里,就抽空带了条冰鲜的樱鳟(50厘米,按照战国初期的渔业生产力评判,绝对是条大鱼了,甚至能上中低阶武士家婚礼或大宴贵客一类正式场合的餐盘了),上门拜访了他在鬼杀队曾经的人际关系圈子之外、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炭吉一家人,以感谢他们多年来帮忙打扫并照料他和月子大人的居所屋外的菜园子和小庭院。
然而让缘壹没有料到的是,从更为内陆山区里搬来的炭吉一家,居然从来都没有见过非咸鱼姿态的大海鱼……
因而,最多也就见过腌制晒干后缩水变形的各种咸鱼的烧炭人夫妻俩,根本就不会妥善料理这珍贵的冰鲜海鱼,就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吧——反季节的冰块有多珍贵,给山下町内的富豪之家定期供炭的炭吉夫妻可太明白了;何况还有冰鲜的海鱼,如果只是普通简单的烹饪手法如炭烤和煮汤,万一因为不熟悉食材而没掌握好火候和调料做砸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于是继国缘壹理所当然地二话不说,就再跑回家去了一趟,没多久、他就取来了家中厨房使用的厨具香料酱汁,亲自示范和教导了朱弥子该如何把冰鲜海鱼做好吃了——毕竟以后他可能还会送来更多,而炭吉夫妻无论如何也不会每次都让上门作客的“救命恩人”下厨。
如此一来二去的一方送鱼、一方送炭,礼尚往来了几次之后,大家原本就相处融洽的关系、很快就变得更好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一家人简单却幸福快乐的生活,缘壹倒也没有特别羡慕,毕竟他如今的命运轨迹、并未如原著那般孤身一人,孤独寂寥得好似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样。
继国缘壹现在也有彼此相依为命、异常疼宠他的月子大人呢(自豪,比心,动作是月子教的)!
只是目前他的月子大人不在家,出门的时候也就如往常般挥挥手、丢下了一句:“我有件赶时间的急事要去处理,会尽快回来的,有事纸鹤联系。”眨眼之间就飞走了……
飞走了……没有带他一起,独自走了……
内心眼角含泪、向妻子的背影伸出尔康手的鬼灭战力天花板、最强剑士继国缘壹,脸上却是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按照武家的口头习俗、祝了月子此行的“武运昌隆”而已;如果说曾经的继国缘壹因为斩鬼任务而不得不与月子分开的期间,在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和结束之后,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的、都是要尽快回到对方身边,但他其实并没有切身体会到过那种……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甚至说还能不能回得来的“忧心”。
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不知为何,就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在正式婚后,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和患得患失了起来——明明应该是结了婚之后,对妻子的主权宣誓和归属感更加放心才对的啊……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名份变化了之后,或多或少也是会产生一些细微情感上的差别的。
叹了口气,在心里默念“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要更加努力做一个好丈夫才行”的继国缘壹(本质还是单纯的),倒也没有过多去思考关于“我的老婆是否可能就此跑掉、并再不回来的诸多意外可能性”,而是收敛起了和心爱之人短暂分别的小情绪,按部就班地回归了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许多次的“月子大人出门不在家期间,大家会按照计划的分工,做好各自的事”;唯一的区别可能是,现在没有“大家”了,那他就把全部的事都做完好了,做完该做的事,再独自一人发呆望天或是找炭吉一起发呆望天,都行。
于是这天下午,阳光正好,继国缘壹就又一次坐到了炭吉家的屋檐下,两人就这么像往常那样,一人捧着一杯粗茶,并排而坐、享受着静谧无言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