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小厮常胜忙的焦头烂额,刘钰此来扬州,只带了他一个,一堆活儿派下来,叫他分身乏术,此时,他正拿着一摞理好的帖子,一路小跑着到了刘钰书房,才刚放下,就有小子找过来,说老爷叫他。
他忙的又一路小跑着,到了刘斌和康氏住的鹤龄堂,一面擦汗一面立在老爷太太面前等着回话。
“你二爷要出去玩?”
“不是,是若芯姑娘要出去游玩。”
刘斌拍桌子怒道:“一堆事等着他办,还有功夫出去玩。”
常胜吓得一哆嗦,忙跪下,这才开始动心思想,若芯姑娘要出去玩,怎么老爷生这么大气,想着想着,又是一哆嗦,完了,怕不是二爷要陪着去,他真是忙昏了头,竟没细打听清楚这事的原委,就跑来老爷跟前回话。
常胜含糊道:“回老爷,奴才,奴才也不知道,许是姑娘自己去,二爷不去,二爷不去。”
康氏在旁,瞥了这小厮一眼,心道,不去才怪,若芯一心都在东京,天天想着回去抱孩子,不是刘钰要去又是谁,可却想不通,眼下这么多事要他办,这孽障又混闹什么,只开口劝道:“老爷息怒,钰儿办事向来妥帖,许是烦了,这才想出去逛一逛。”
刘斌还是生气,沈老太太出殡那日,刘钰当众顶撞他,气的他吹胡子瞪眼的想动家法,这孽障才老实了两天,却又开始作妖。
没等刘钰回府,刘斌就气的发落了常胜:“去前头,领二十板子,老子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你们这帮没规矩的东西。”
常胜吓的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才不敢怠慢,奴才尽心伺候二爷。”
被人装模作样的拖了下去,待他领完“二十板子”,就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哭到刘钰跟前,心里想了一路,他替二爷挨打,二爷该赏他些什么好东西,只没想到,刘钰赏了他一巴掌。
“谁叫你同老爷太太说是若芯要出去玩的,你当差当傻了吧你,回头太太问她,她又得跟爷使性子生气,又得说爷算计摆弄她,怎么没真打你二十板子抬出来,还有脸跟这儿哭。”
“爷,爷,这~您也没提前嘱咐奴才啊。”
他心里想着,不是若芯姑娘要去玩又是谁,所有办事的小厮都是这样跟他说的,再者说,这帖子流水似的送进来,二爷手里头的事,不到走的那天根本办不完,拿脚指头想都知道,二爷不可能真心要出去玩,可他又说,若芯姑娘也不想出去玩,见了鬼了,到底谁想出去玩。
这刘钰身边的小厮哪有长了一个心眼的,全都十七八个心眼子长着,还觉不够使。
常胜心里转了个激灵,心道,别是若芯姑娘因为上回不肯帮她的事来发难他,故意同二爷说想出去游玩,却不肯叫人知道是她想去,他没防备,这般同老爷太太说了出来,老爷发落他,他认,横竖是为了敲打二爷,可二爷打他一记,不是姑娘撺掇的又是谁,若真如他所想,这姑娘的手段也太高明了些,是算准了他忙的脚不沾地,没同二爷接上头对过话吗,可她也不像这般精明的人啊。
常胜摸了摸肿起的脸,使劲揣摩主子心意,也没能想明白这前因后果,只最后得出个结论:他妈的以后谁都不能得罪!
刘钰同若芯出门那日,常胜虽忙,却异常殷勤的腾出空来,跑前跑后的忙着张罗。
刘府西侧门前,他叫过门上伺候的小子,虎着脸吩咐众人:“把上马车的阶儿,藏到门廊上最里头的那间屋子里去,主子问,就说丢了,不许拿出来,听见没。”
小厮们不解,可看着常六爷红肿骇人的脸又不敢多言,照做了。
若芯从府里出来,常胜忙迎上她:“姑娘出来啦,二爷等你半天了。”
若芯吓一跳:“你的脸怎么了?”
常胜笑嘻嘻的回道:“奴才不懂事,爷教奴才规矩来着。”
若芯转头瞧了眼刘钰,只见他被好几个小厮围着,一本一本的翻看帖子。
她叹了口气:“又打人,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待转回来,看着常胜的脸,又问:“那你怎么不涂药,脸都青了。”
常胜这才想起来,这姑娘懂医道,他不涂药,原想叫姑娘看看他此刻多惨,好叫她出气,别再为难他了,这闹的,白抖机灵了。
若芯诧异的紧,也实看不得他这幅惨兮兮的模样:“是你没有药?还是你爷不叫你涂?”
常胜见若芯问个没完,忙打断她:“二爷怎么会不叫奴才抹药呢,姑娘别问了,奴才皮厚,抗打,奴才扶姑娘上马车。”
若芯走到马车前,见没有上车的阶,便转头去看常胜。
常胜装模作样的大声责问下人:“上车的阶儿呢,怎不给姑娘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