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希在龙宁身边坐下。身下的石块冰冷、坚硬,让他想起墓碑。
“希望他们下手前他就死了。”她再次说。
龙泽希不愿去想这些。
“希望他死得没有痛苦。”
“这就是她要我们担心的,”龙泽希说,之前的空洞麻木被一股激愤取代,“我们被她整得够苦了,你不觉得吗?别再任她宰割了,龙宁。”她没做声。
“从现在起由烟酒枪械管制局和警方接手这些案件,”龙泽希握着她的手说,“我们回家,重新开始。”
“怎么重新开始?”
“我也不知道。”龙泽希坦诚地说。
他们起身走出大门,看见麦文正在车前和一名探员说话。她回头瞥见我们,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请送我们回直升机那里,”龙宁的语气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坚定,“我想把它开回虹市,再交给边境巡逻小组。我是说,如果可以。”
“我认为你现在不太适合驾机。”麦文忽然恢复了作为龙宁上司的身份。
“相信我,我好得很,”龙宁的语气愈发强硬,“况且除了我还有谁能驾机呢?总不能把它留在网球场吧。”
麦文迟疑着将龙宁打量片刻,然后打开了车门。
“好吧,”她说,“上车。”
“我会给航管员发一份飞行计划,”龙宁坐在副驾驶座上说,“让你随时知道我们的位置,也许这样你可以放心。”
“的确有这个必要。”麦文说着发动了引擎。接着,她用无线电呼叫屋里的一名调查员,“请接罗诺。”
没过多久罗诺的声音传来。“你们去吧。”她说。
“好戏就要开演了,你一起来吗?”
“我还是待在地面更好,”他答道,“先处理完这里的事情。”
“好吧,谢了。”
“要她们注意安全。”罗诺说。
他们抵达大学时,一名校园探员正站在直升机前看守,旁边停着辆巡逻单车。球场上的球赛厮杀正酣,几个男生在球门附近练习踢足球。天空一碧如洗,树木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龙宁登机去做飞行前检查,麦文和龙泽希留在车里等候。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龙泽希问她。
“发布新闻稿,附带照片和所有可以让市民辨识出他们的资料,”她答道,“他们总得吃饭、睡觉、补充燃油吧,没油油料他飞不远。”
“我想不通以前他为何从没露过马脚,补充油料、降落、飞行等等,那么多机会。”
“他的车库里储存了不少航空燃油,更别提还有那么多小型机场可供他降落加油,”她说,“到处都是。在非管制空域他根本无须和塔台联系,再说,施瓦泽直升机也并不是多么罕见。况且——”她转头看龙泽希,“它确实被发现过。我们就亲眼见过,还有那个蹄铁匠,还有疗养院的行政主管。只是我们不清楚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
“有道理。”
龙泽希的心情愈发低落。他不想回家,哪里都不想去。感觉就像天气忽然阴霾,他又冷又孤单,却无处可逃。无数疑问、答案、推论、呐喊在他脑海里飞旋。只要一停止思考,他便会看见东方,看见他被烧得不成人形,看见被层层塑料袋紧裹着的他的面孔。
“泽希?”龙泽希知道麦文在和他说话。
“我很想知道你感觉如何,真的。”她恳切地打量着龙泽希。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我会熬过去的,麦文。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把一切都给搞砸了。嘉莉玩我就像玩纸牌,是我害死了东方。而她和牛瘪犇还逍遥法外,随时准备再度作案,说不定已经作了。我努力了,可一切都没有改变,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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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泪眼朦胧,望着龙宁的身影,她正在检查油箱盖是否旋紧,调试主旋翼。麦文递过一张纸巾,轻拍他的手臂。
“你已经很棒了,泽希。且不论别的,要不是你,我们根本不知道搜查令上该列哪些物品,甚至连搜查令都无法获得,更别提找到凶手了。没错,凶手还没落网,但至少已经曝光。我们会捕获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