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
王杣架着马车来接王宰相他们的时候,看到妙庄王身边站着的华怜,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不是说好了明天引荐的吗?
怎么才过去一个下午,公主殿下就自己跑到皇宫里去啦?
华怜看到王杣,没装作不认识,而是行道士礼:“王公子,别来无恙。”
“香山道长别来无恙。”
王杣当然不会蠢到当着妙庄王的面戳穿华怜身份,立刻应声。
看着妙庄王微带疑惑的目光,华怜朝他解释:“原本王公子要在明日将我引荐给大王,谁知我与大王有缘,今日便来了。”
这话说得好听又体面,妙庄王暂且放下戒心,摆手让王杣赶紧滚。
他亲切地拉着华怜的手,笑得像是焕发了第二春一样,只是眼中无意间露出的忧愁,泄露了他并不轻松的内心。
“仙长啊,寡人爱妻的性命,可全靠你了。”
“善。”华怜隔着绸带看向他父亲,轻轻点头。
哪怕妙庄王不说,他也会拼尽全力抢救自己母亲。
后宫金凤阁,宝德娘娘居住之地。
还没进入阁内,便远远闻到一股带着奇怪臭味的异香。
这种味道十分特殊,像是某种腐烂发酵的病变体上同时喷洒了香水香料以及熬了不知道多久的中药苦腻味。
说不上难闻,却让人心生反感,有一种想吐的欲望。
华怜对药草多有研究,闻到空气中这股浓烈到呛人的中药味,表情便逐渐冷淡下来。
无他,如果这些中药是用在他母亲身上的话,那就都是错的。
能发出如此苦腻味道的,一定不是什么温和的药材,而他母亲体弱,吃不吃得消这样下猛药,非常难说。
大虚不受补,有些看起来十分珍贵的名贵药材,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催命的毒药。
华怜在心中祈愿,抬手推开了金凤阁的房门。
瞬间,数道尖叫惨嚎传入华怜耳中。
有婴儿细弱如猫的啼哭。
有男人粗犷沙哑的嘶吼。
有女人尖锐刺耳的呻吟。
亦有老人虚弱凄苦的哭泣。
仿佛一大家子的人都在为某人吊丧般,哭声阵阵,除了这些哭声没有任何细微的声音。
窗户被罩子厚厚地掩盖着,透不出一丝光线来,阁内的气氛阴森到了极致。
华怜往金凤阁的床上一看,几乎崩溃。
那是他的母亲!
那些哭声,是从他母亲的身上发出来的!
面上的婴儿、手臂上的男人女人以及腿上的老妪,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厉声嘶吼,似乎想从宝德娘娘骨瘦如柴的身躯破体而出。
母亲。
宝德娘娘的惨状深深刺痛了华怜眼睛。
绸带被泪水濡湿,华怜三两步急切上前,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
他看着这些人面恶疮,面色紧绷到了极致,将他母亲的手紧紧贴在自己额前,似乎在祷告些什么,又似乎在默默承受某种痛苦。
这是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