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章寻这话是有背后的含义的,他也确实在猜闻锐鸣来这一趟是不是也有什么告别的话要说。但闻锐鸣只是表示:“涉及钱的事还是当面说比较稳妥。”
章寻紧紧抿唇,心脏先是充斥恼火,继而又开始那天那样的痉挛,只不过程度比上次轻。
“你都不问我这是什么钱就拒绝。”他捡起卡递给闻锐鸣,“让你拿着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解雇赔偿,不是什么脏款。”
闻锐鸣没接。
“解雇一般只赔三个月工资,网上能查。”
“所以呢?”章寻盯着他,“你就非得跟我计较这个数目?我承认我对你是有补偿心理,但就这么十万块钱,不是一百万也不是一千万,还构不上人身侮辱的程度吧。”
其实十万那个数目他是斟酌过的,太多闻锐鸣肯定不肯要,太少又帮不上什么忙。
“老板在这种时候给我钱,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闻锐鸣坦白地说完,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与他对视。章寻起初丝毫不退让,整整半分钟后才蓦地把头一撇,望向沙发压抑地呼吸:“收下吧,我很诚恳和你说,起码这样我心里好受点。”
他在极力控制情绪,但嗓音听着还是发硬。闻锐鸣看了看他,到底还是把卡推到了他那边,“这样不明不白的钱我不想拿。”
“……”章寻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半冷嘲半涩然,“对不起,你就当是我考虑欠周,我想花钱买个心安,忘了你是个边界感很强的男人,已经开始跟我划清界线了。”
这大概是全世界最没诚意的道歉,但闻锐鸣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嗯。”
章寻像一脚踢到铁板上。他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简直不知道拿这人怎么办好。
闻锐鸣:“密码是你生日。”
章寻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那张银行卡。
“我先走了。”
“——等等,”章寻下意识抓着眼前的胳膊,喉咙里卡了卡壳,低声说,“我送送你。”
他进门到现在连外套都没脱,所以放下行李就能走。
楼道的感应灯在他们快走到电梯前才亮起,蓦然照清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跟以前没什么差别,那是身体保持的惯性。
电梯来了以后他们走进去,一个贴着栏杆一个靠着墙,分别站在两边底角。原本谁也没开口,没曾想中途电梯突然不轻不重地晃了下,导致章寻身体猛地失去平衡,幸亏闻锐鸣一把就将他搂住。
一阵缄默。
电梯恢复运行,章寻旋即站直身,“……谢谢,这部梯最近老是出问题,前两天物业刚来修过一次。”
“那老板上下楼自己当心。”
闻锐鸣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聊中午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