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欢来过几次派出所,保安认识她,一见面就说杨警官出警了,陶家欢谎称是路过,怅然走开。
有个女人报警称几天没见着巷子里一户独居老邻居,做点吃的去敲他的门,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杨正南和辅警怕老人出事,破门而入,看到老人摔倒在厕所,他饿了3天,奄奄一息。
老人的儿子是赌鬼,长年不归家。把老人送医后,杨正南和辅警回所里,大门口,保安喊住他,递上夜宵,说是小陶送的,她刚走没一会儿。杨正南向外张望,长街无人。
时间不早了。今天过大节,难免会有些喝酒打牌的人出没,陶家欢走夜路不安全,杨正南下车向保安指的方向走去。
以前陶家欢来派出所,所里有人挤眉弄眼:“你的小钻风又来了。”
小钻风是唐僧师徒在狮驼岭遇到的巡山小妖怪,天真烂漫很傻乐。陶家欢骑着电动车,在车水马龙里灵巧地钻来钻去,杨正南想得一笑,这个称呼很贴切。
走到街口,杨正南两头看看,没能瞧见陶家欢,情绪沉下来。陶家欢呵护着两个孩子的心,却被他伤着心,他没对她好过。
路旁一盏盏灯笼在风中摇曳,像那女孩亮闪闪的眼睛。还好,她有事知道求助。杨正南摸出手机,给陶家欢发消息:“拿到夜宵了,谢谢。到家说一声。”
小巷有三三两两的夜行客,头顶是璀璨的烟花,陶家欢在夜间穿行,脑中万念纷沓。
今晚见识到家人如何对待栗莉,陶家欢想到他们如何对待连翘。她追溯往事,好像是从连翘婚礼那一天,潘多拉盒子被打开,很多魔鬼冲出来了。
陶家乐没去为连翘出头,却借机勒索刘天宇谋取私利。母亲明知继子是这种人,还为他的婚事找亲生女儿借钱。别人说连翘的天井小院是房卡房,升值空间不大,也不好脱手,但连翘有地方住了,陶家欢鼻子一酸。
连翘善待陈缘和肖姗,是某种意义上的物伤其类。陶家欢意识到,自己对小玉也如此。原以为是偶然的善念,潜意识早已洞悉,平日里一点点嘘寒问暖算不得什么,大事面前最见亲情本色。
小巷刚被整改过,中式方灯高挂,连翘和肖姗在大门口的河边等待陶家欢。陶家欢往大宅院走,似有所感,从包里摸到手机一看,心上人发来消息了。她心一跳,手忙脚乱想回复,手指顿住,平息了一下,回道:“到我姐家了。”
那边很快回了一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图,是个憨头憨脑的大熊猫,陶家欢一乐,挑了个举着大鳌的螃蟹发过去。
屋子里开着电视,肖姗去给陶家欢热饭菜。陶家欢没等到杨正南夸夜宵好吃的消息,想问,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仔细跟连翘讲了晚上发生的事。她终于懂得陶家乐借钱也要结婚了,比起彩礼,跟栗莉结婚,他一本万利。
栗莉负责洗衣服做饭收拾家,还肯生育,将来还会照顾看护公婆,若换成市场价值,陶家乐负担不起,陶家欢不理解栗莉图什么。别说陶家乐了,她都想要个老婆了。
大过年的,连翘不想让陶家欢生气伤心,忍着没说栗莉图了半套房子。以后也不想说,除非陶家欢自己发现。当然,如果不离婚,这半套房子,栗莉只有居住权,对比她付出的劳动,并不合算。
栗莉想要孩子,在年龄面前妥协了,肖姗很费解:“跟个还能看的男的就能生孩子吗,不考虑别的吗?”
连翘去年堕胎时就想过,以后生不了,也不后悔这次抉择。她是很想要孩子,但孩子没到她可以不考虑其他问题的地步,此生没孩子会遗憾,遗憾不影响她好好生活下去。
陶家欢想帮栗莉修理陶家乐:“我真被我哥气死了,连个盘子都不洗,莉姐再不修正他,有孩子了更得被他气死。”
人对不争气的亲人有拯救欲很要命,连翘选择扮冷血之人:“你管管成成和小玉,我很赞成,但莉莉是成年人。谁的男人谁负责,调教不好就换,不想换就忍。以后她再跟你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别听了。”
肖姗也让陶家欢别多管闲事,光抱怨却不分手,说明栗莉本人受得了被人这么对待,受不了的人不用劝,自己就走了。陶家欢很惊讶她和连翘的态度:“我以为你们也会建议她离婚。”
栗莉家境普通,长相内涵也普通,工资也刚混个温饱,择偶面不宽。陶家欢和她走动了几年,关系好,高看了她,连翘说:“她想生孩子,离了婚得再找,她有顾虑。”
肖姗很客气,买了两支很好的红酒来过年,连翘去做热红酒,陶家欢跟进厨房,灶台一尘不染。她想着栗莉得收拾一大桌残羹冷炙,很不忿:“再怎么想生孩子,也得考察考察男人吧。找我哥那么懒的,有了孩子更累,还得麻烦我妈。”
肖姗的两个姐夫跟陶家乐是一路货色,肖姗说:“谁不想找好的,但自己各方面也就那样,找不到好的,还怕年纪大了更找不到,连手头这个还不如,才着急忙慌定下来。要我看,不如提升自己,把事业搞好,碰到的男人层次会高点。”
肖姗的观点固然实在,但职场上普通女性的机会比男同事少得多,如果自身能力也有限,还没助力,搞事业搞不出名堂,只能当工兵。
有盼头才能激励人,看不到,家里也没给点资产,有的人会把心思转向婚恋,那是她们自小受的教育,根深蒂固。在婚恋市场上,年轻确实算得上优势,自然想抓紧时间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