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淡淡一笑,偏头注视着他:“看来还记得。”
吕应容紧咬着嘴唇,靠着低矮的桌角,蜷成一团。
“把他解开吧。”
林晗吩咐。
聂峥依言照做,铛然拔出匕首,挑断了蒙眼布和他手腕上的绳索。借着迷蒙的灯光,吕应容窥见眼前人的真容,不由得一怔,瞳中的惊恐更甚。
“你,你想做什么?”
林晗轻笑两声,眯了眯眼,叹道:“当初灵州的时候,我就放过你一回。王陵里躲避追兵的时候,为了救你,我还伤了手臂。”
他停顿一瞬,略微挑眉,像是沉入久远的回忆,继而道:“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吕应容紧攥着衣襟,眼神闪烁不定,像是面对着洪水猛兽,警戒地瞪着他。
林晗上前两步,稍稍弓着颈,淡淡笑道:“这张脸用着还舒服吗?”
“你究竟要做什么!”
吕应容畏惧他靠近,捂着胸口,状若疯癫地大叫。
林晗一举一动都淡淡的,却是步步施压,叫他回忆起做过的亏心事。那疏冷平静的神情里潜藏着可怖的压迫,震得他浑身发冷,呼吸滞塞,不自觉弯下脊梁。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吕应容越是拿不准他的打算,就越是害怕,越是煎熬,从骨子里感到战栗阴冷。他在他跟前,就像是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林晗轻轻一动,便能彻彻底底地碾死他。
吕应容见过林晗盛怒,此刻也见到了他发笑。相比之下,他怕极了他对着自己笑,这个人的笑里像是藏着深不可测的漩涡,凭他,永远猜不中其中藏着什么。
他脑中闪过无数可怖的画面,恐惧地揣测着。他会怎么对待他,他要痛下杀手吗?!
林晗盯着他,眼中暗潮汹涌,像是在逗弄一件玩意,扑哧笑出声来。
“那一刀没把我刺死,你是不是特别惋惜啊?”
吕应容惊了一跳,抖如筛糠,狼狈地往后爬。
林晗别开视线,瞥了眼烧灼的烛火,再度垂眼瞧着他,漫不经心地催问:“啊?”
吕应容咬紧嘴唇,双手奋力一撑,正欲从地上爬起来逃跑,脚底却踩中光滑的棋子,狠狠地摔了回去。
聂峥嘲道:“还不老实?”
林晗盯着脚边的棋子,冷冷发话:“捡起来。”
吕应容惊恐地瞪大了眼,眉目扭曲:“我……”
他猛然对上林晗森寒的眼睛,顿时手足无措,只得僵直着身子,满地捡拾棋子。渐渐地,一双血糊糊的手上便覆满了灰尘,弄脏了莹润的绿棋。他镇定了些许,身边的棋子捡拾得差不多了,便捧着翡翠棋,膝行到林晗跟前,低垂着头颅,手掌高高举起。
林晗盯着他进献的棋子,漠然地一扬手。吕应容身形一歪,手里的棋子翻落在地。
他像是被密集而细碎的声响刺到,猛然五体投地,口中叫道:“我已经知错了!求求你,你放过我!”
“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晗款款踱步,余光扫过他弯折的脊背,疏懒地淡笑,“这叫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