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以前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儿,也从来不缺女人,依他的条件,谁都会在他耳边软言细语地说“喜欢”。可现在,忽然觉得哪哪都空落落的。他和温晚在一起的时间说不上很长,但确定是他所有女人里最长的一个了,以前认识的那些,路上遇到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温晚是特别的,他现在越来越确定,不是遗憾,更不是习惯,是真真切切地刻入骨髓那种思念。
“温医生还是不愿意见你?”阿爵瞧他的脸色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唯一能让贺沉烦成这样的也只有温晚了。
贺沉摩挲着阿爵扔过来的香烟,声音沉了下去:“出院到现在半个月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她,要疯了,如果不是怕再惹她生气,真想直接冲进周家抢人。以前他霸道惯了,现在居然也变得犹豫娘们儿起来,真不像他!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是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阿爵看他那副自嘲又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了然地扬了扬眉毛:“也不能怪她,先是发现你动机不单纯,然后又被你阻止报父仇,接着孩子也没了……”
贺沉愠怒地看他一眼。
阿爵摊了摊手:“抱歉,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都做错了那些事,好对症下药。”
贺沉头疼地闭了闭眼,刚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就开始嗡嗡震动,他随意地瞄了一眼,下一秒,忽然速度极快地拿过手机接了起来:“说。”
那头的管家还没反应过来,没见过先生接电话这么迅速的,缓了口气才小声说:“温小姐来了,刚上楼——”
“我马上回去。”贺沉直接掐了电话,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赶。
阿爵瞪着眼,惊讶于他好像忽然活过来的样子。
贺沉走到电梯前,一颗心依旧郁结难平。他前段时间几乎将工作都搬回家里,在家守株待兔似的等了整整半个月,结果这女人死活不出现。
他这前脚刚走,她果然马上就到。
就这么不想见他?净挑他不在的时候才过去。
电梯似乎也比平时慢了不少,他恨得狠狠压着下行键,电梯门刚打开就看也不看地往里走。错身而过时,有人叫住了他,熟悉的声调:“贺沉。”
他回头一看,不由怔住,居然是蒋赢。
惊愕也不过一瞬,贺沉很快收敛神思,站在电梯内对她疏离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蒋赢看他匆匆忙忙的样子,思绪稍转便知道对方口中的“事”大概同谁有关,可她实在太急了,错过这次再想见贺沉恐怕又是难上加难。
“贺沉,我只占用你几分钟。”她伸手拦住电梯门,迫切地望着眉眼不耐的男人,声音几乎低进尘埃里,“几分钟而已,不会耽误你。”
若是从前,他多少会顾着贺峰的面子卖她几分人情,可眼下他不想再耽搁一分一秒的时间。他并不避讳,也坦然冷清地直视她,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冷硬:“公事可以找冯爵。”
蒋赢咬了咬嘴唇:“……是私事。”
贺沉瞧着她,脸上没有太多神情,这样的他其实有些可怕,蒋赢却执拗地扬着尖尖地下巴同他对视着。
“能帮的已经帮了,蒋赢,我不是贺峰。”贺沉一句话生生将她打进地狱。是的,世界上只有一个贺峰,能全心全意爱她不计回报的,除了贺峰不可能再有别人。
蒋赢的手往下滑,很快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伸手再次阻止电梯门合上,里边儿的人已经面沉如水,看得出来是在隐忍怒气。她紧张地吞咽一下,这才说:“林有珍已经找到证据准备翻案,可是事情曝光,难道贺家不会受影响吗?贺沉,你当初答应过贺峰——”
饶是贺沉对她心存几分敬重,这时候耐心也被她的样子给耗尽了。他往前迈开一步,本就深刻的五官充满森寒之气。蒋赢不自觉往后退,分明离的有段距离,可是她仿佛看到了这男人眼底有火在烧。
只听他冷酷地一字字说道:“既然这么会算计,当初何必任贺峰一人独当一面顶风处理这件事?你分明就想将他拉下水,求得贺家一世庇护,你知道贺家出不得丑闻。”
蒋赢白着脸,反应过来便极力否认:“不是的,我没有。”
贺沉并没有拆穿她,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倒不如试试看,贺家百年基业,到底能否扛过这一关?”
蒋赢的面色更加难看,眸中有挣扎的情绪流淌着,控制不住般大口喘息着:“贺沉,你别逼我。”
他的眉心微微拢起,手指刚触到电梯按钮,门外的女人忽然倒在他面前。
蒋赢的哮喘又犯了。贺沉咬着牙,心里暗咒一句。刚才两人神色不虞地对峙,员工大都绕道走,现在就是想逮个人帮忙都不行。哮喘不是小问题,他只好大步跨出电梯,在她包里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