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是刚才的价,一千三百万是现在的价。货卖识家,夫人既然识货,也该知道我这幅画值这个数。”
吴羽君不耐与这市井无赖多说,冷声问道:
“一千三百万,你确定这个价不变了?”
“呃。”
那人嘴上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一声,正琢磨着要不要稍微降低一点要价,便见一张现金支票已递到自己面前,细细一数,赫然是一千三百万!
吴羽君将地上的画轴小心地卷起来,对那人小声说了一句:
“你就算是要价一亿三千万我也会买的!”
吴羽君说完,自顾带着那画卷和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的小丹霓走出了人群,但她最后这句话却足足让那人愣了半分钟,而当他回过神来,悔得差点没往自己脸上猛抽两大耳括子。
就这样,吴丹霓的母亲得到了那幅“群仙拜寿图”,回到宫里,便将这画轴珍而重之地悬在书房之内,但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吴丹霓发现,自己的幸福生活从此结束了。()
………【(九十)鬼画重现】………
从那天起,吴羽君几乎再也没有迈出书房一步。她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眼里不再有夫君,不再有爱女,除了那冷冰冰的画轴,她几乎不再看任何别的东西,只是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那幅卷轴痴痴傻傻,以致宫里宫外的人都传说王后疯了。
对于吴羽君的突然失常,国王也焦虑不安,他到处延请良医,可他们都看不出王后有任何病状。到后来,国王也束手无策,在大臣们的强烈要求下,只得又重新立了一个王后,不久后,新王后又生下一个王子。
仅管如此,国王对吴丹霓仍然视如掌上明珠般宠爱有加,但她对父亲的另娶却始终耿耿于怀。理智上她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父亲,但在情感上,她又不忍怪责已经疯疯癫癫的母亲,便只得将满腔郁闷和怨愤迁怒于父亲,认为他如果不放弃努力,总有一天母亲会好起来,他们一家三口也会重新幸福起来,可是没有,父亲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这个家。
眼见父亲有了他新的牵挂,母亲又不搭理人,吴丹霓感到自己象是一个被抛弃的废品,没有任何人爱她,甚至包括她自己也不爱自己。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忍不住痛恨自己,如果那天没有拉着母亲去逛集市,如果不是她硬要去凑那场该死的热闹,一切的不幸就不会发生,这所有的不幸,都是神对她的惩罚。
自责归自责,但是吴丹霓却一直都没想通,那只不过是一幅的画而已,为什么能让母亲这样如痴如醉地一看就是五年,直到心力交瘁而亡。甚至当她临死前,一双深凹下去的大眼睛还似乎犹不甘心地死死盯着墙上的画卷。
吴羽君死了,吴丹霓也变了,她变得不再爱笑,不再活泼,甚至不再多话,她把自己关闭在一个狭小的自我空间里,除了打球,她几乎不再想别的任何事。当然,她也曾尝试过寻找那个卖画的乞丐,可是可尼国虽说不大,好歹也有几百万人,人海茫茫,又叫她上哪儿找去?
至于那幅画轴,在它的主人死了以后,就被国王从书房取下来,锁入国库。据说国王原本打算把这不祥之画付之一炬,后来考虑到它毕竟是爱侶生前最珍爱的物品,才勉强留下,准备等吴丹霓年满十八岁行**礼那天交给她自行处置。
可惜,国王毕竟没等到那天的到来。就在吴丹霓的成年礼即将举行的前一个月,他便因心情郁结、积劳成疾而溘然辞世,再也不能亲手为爱女送上礼物。
按照可尼国的法律,王位由国王的长女茜埃迪公主、也就是吴丹霓继承,但由于她当时尚不足十八周岁,因此,王国统治权暂时便由国王的亲弟弟撒尼亲王掌管,只等吴丹霓行过**礼后便实施加冕大典。
可吴丹霓对那个王位却全不稀罕,就在国王死后的第二天,她就悄然离开了可尼国,回到了她母亲的故乡嘉陵市。
好端端一个幸福家庭,就这样分崩离析,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都是因为那幅画,那幅“鬼画”。
***
吴丹霓终于跑累了,将身子无力地扑在身旁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努力逃避那些令人伤痛的往事,若不是刚才无意中又再看到那幅画卷,她也不至于失态如斯。
一想起刚才在华拉拉枕边看到的那幅画轴,吴丹霓的身子又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那幅画,赫然正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那幅鬼画!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已经足够了,这幅画对吴丹霓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随时可以指出哪里有几棵桃树,哪个仙女手上端着什么样的酒具。所以,吴丹霓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那幅鬼画,就算是烧成了灰,她也不会认错!
只是,这幅画怎么会到了华拉拉手上?
***
华拉拉终于醒了。
这一觉睡得好象特别长,特别香,梦也似乎做得特别多,特别怪。
刚开始的时候,华拉拉梦见自己打开冰箱到处寻找食物,可不知怎的,却把自己关进了冰箱里,怎么也出不来。呃,好冷……转眼之间,冰箱却又突然变成了烤箱,华拉拉觉得自己体内的水分在迅速蒸发,都快烤成鱼片干了,可下一刻,身子一颤,竟又重新回到了冰箱里……
就这样,华拉拉在冰箱和烤箱之间来回“串台”,不断地承受着极冷和极热的交替煎熬。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折腾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心目中的英雄终于出现了。
“我是暗客!我喜欢你……”
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稳稳抱入怀中,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于是,奇迹般的,冰箱不见了,烤箱不见了,梦境中只剩下一双坚实有力的臂弯,温暖,且安全,一如小时候妈妈的怀抱,华拉拉忍不住闭着眼轻声呢喃道:
“暗客,我要听故事……”
“暗客,后面呢?”
突然,眼前的暗客不再是一团朦胧的黑影,他的五官清晰起来,咦,怎么竟然长得跟萧晨那死小子依稀相似?再下一刻,暗客却又不见了,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空荡荡的旷野里,想去追赶那模糊的背影却不小心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