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落在多利肩头,就在他们眼前,张开羽翼,那翅膀就不断伸展,伸展,再伸展,直到将多利整个包裹在自己羽翼之下。
巨石闪电,狂风烈火,向这风暴中心飞速汇集,歌亚呆了,封南呆了,风也呆了,这一时,这一刻,他们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
闪电如雨,雨落似刀,飞石利刺,厚土高墙,一切、一切在阿娜面前毫无作用,就是熊熊烈火亦对它毫发无伤,反似增加了它的力量。
它不再是一只鸟,更像一个无懈可击的神,就算天崩地裂,世界毁灭,它也将屹然不倒。
到了此时,风和封南终于放弃了抵抗,合力结下防御,学着歌亚灰头土脸地躲在魔法难及的死角处。
良久,云淡风收,树枝上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儿,在阳光折射下变幻出迷离光彩,一弯彩虹当空,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泥土芬芳。
沟壑变作平地,平地成为川泽,满地尸体被天翻地覆的变化掩埋。几人艰难爬起,难以置信地望向周围,心中无不泛起劫后余生的感慨,一切恍若隔世一般。
一低头,歌亚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什么怎地死搂着一颗脑袋,那脑袋一只眼睛翻白,一只眼睛不知失落何方,乌黑洞口正朝向他。
“滚你奶奶的”心中一个激灵,他笑骂一声,把人头扔在地上。
嗒、嗒、嗒,奥雷一脸苦笑,飘逸的头发散乱不堪,从远处策马回来,雪白的踏雪都变成花马了。几个人面面相窥,个个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那个一切的始作祟者,却耗尽魔力,蜷缩在地上陷入沉睡。
劫后的空气清新如洗,多利长长的睫毛在柔风中微微蹙动,白净如脂的脸颊上又浮出两个动人心弦的小酒窝,谁能相信刚才的恐怖情景出自这样一个小女孩之手。
奥雷苦笑着跳下马,爱怜地把多利抱在怀里,封南苦笑摇头,歌亚也低声苦笑,也只有这个时候,多利才柔弱得像一个小女孩。
“小妹幼年曾受过极大刺激,对鲜血异常过敏,虽然如此,只要不让血液溅到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大碍,唉。”一声长叹,面对这种情形,一向沉稳的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哈哈,等下由奥雷大哥做东,回去亲自向封南和风大哥赔礼道歉,我乘机再蹭顿美餐也不错啊。”走近前,把手搭在奥雷宽厚的肩膀上,歌亚笑道。
奥雷无语苦笑,好像这一刻,所有人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封南豁然笑道:“本来就非有意,何必道歉,若非如此,怎能大开眼界,叫我们见识到天下竟有如此奇珍异兽。”
他指的是阿娜。
“好厉害的神鸟,依我看,就是五级顶尖魔法,甚至大剑师的无形剑气也别想破得了它的防御,厉害、厉害啊!”风叹道,从方才起,他眼睛再没离开过略显萎顿的阿娜。
“那次变故后,阿娜就出现在多利身边了。”奥雷大哥也注视着阿娜,感慨叹道。
某人心头一跳,不由瞥了小蛮一眼,封南和风相望一眼,似有所思。
沉默了一会儿,风说道:“你们想不想知道此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有办法再现过去?”歌亚惊讶地睁大眼睛,再现过去的魔法,乌兰老人曾说那需对元素控制得极其精确,对天份要求超乎想像,就算顶尖大魔法师都很难掌握。
可能他说话时表情有点傻,风笑了起来,雪白牙齿自然露出,轻拍着双手道:“勉力一试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说着用不知名语言低喝数声,手指在空中不停划着奇怪符号。
周围草木沙沙轻响,无数看不清的细小雾状从中逸出,轻烟一样,在空中一滴滴凝结,而后连成成片水汽,转瞬,一个巨大幻像在水汽之镜中浮现出来。
由朦胧到清晰,首先出现的是一匹筋骨如铁,高大得惊人的黑马,歌亚吸了一口冷气,因为那马的眼镜竟呈深红色,殷殷泛出血色,流露出无限杀意。
马上,端坐着一个全身黑甲包裹着的高大身体,歌亚忽感嘴唇干涩,血流加速,心扑通一跳。
镜像拂动,渐渐现出那人的脸,被一个同样黑色的头盔紧罩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歌亚正对上了那双眼睛,“哇,”地一口鲜血标出,一屁股坐在地上。旁边的风也好不哪儿去,嘴角抽搐,牙关咯咯作响,身体向前弯曲,不住颤抖。
就连封南和奥雷的脸色也惨白,几匹坐骑嘶鸣不止,奥雷神骏之极的踏雪,四腿发软,跪在地上。
似乎唯一不受影响只有小蛮和阿娜,小蛮在歌亚身边蹭来转去,阿娜只是向这边瞄了一眼,继续慵懒地缩回脖子打盹儿。
镜像仍在抖动,黑到极致的冰冷眼睛随之抖动,一个模糊,忽地消失,但那种极度恐惧已然烙印在每一个人心中。
风身体抖动,摇摇欲坠。封南抢上一步,紧紧扶住他。风靠在封南怀里,面色异常难看,一道血丝从嘴角缓缓渗出。
这是什么力量,只是通过幻像就能给人如此打击,真要面对真不敢想象。
无人说话,无形寒冷控制了所有人的情绪。
封南面色凝重,皱眉思索,突然抬头决然道:“奥雷兄,还有这位小兄弟,真对不住,不能与你们开怀畅饮了,此事对我族至关重要,我和风必须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