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娜凄厉地叫嚣着,她从维尔格德的身体脱离,扑向煦德,在眼神空洞的男人还在麻木不仁的扣动扳机时紧紧地攫住了他,直到煦德身体内喷发的正能量将他们一起焚烧殆尽。
房屋震动,化为粉末,坍塌——死灵骑士抬起头,巨大的警兆握住了他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一颗流星正在笔直向他们袭来。
不,应该说,一颗小型氢弹。
——时间静止。
死一般地寂静笼罩萨利埃里庄园,西撒丁,扩散到整个撒丁。
估计自己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的维尔德格看向亚历克斯原本待着的地方,肆虐而狂暴的能量之战后这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黑暗——黑暗修补着他的身躯,等他能够用自己的身躯站立起来之后,一双洁白的,光滑,毫无瑕疵的手骨缓慢地伸出黑暗,指骨关节中镶嵌着流光溢彩的宝石。
“杀死他们。”那个熟悉的声音命令道:“杀光所有的人类。”
死灵骑士沉默地弯下腰去,接受了命令。
这是所有结束的开端。
***
维尔德格睁开眼睛,他面前是一颗只有豌豆大小的“紫牙乌” ,西兰王室的信物象征石——那么小,那么透明,没有一丝可见的裂纹与杂质,如同落在水中的细小冰雹,但它浓艳、纯正的颜色却能一一直渗透到灵魂里——一颗有着生命,思想与力量的,神遗留在人间的石榴种子。
这种宝石自古被认为是信仰、坚贞和纯朴的象征宝石,奇特的是人们确定石榴石可以保护荣誉和增强康,治疗各种疾病,但又相信,石榴石的颜色,会使敌人遭受更多的致命伤;而更多的人则认为,它能帮助人面对过去的创伤回忆;用另一个角度去诠释理解;达到平静喜悦的境地。
死灵骑士卷起嘴唇,他发现自己还在那个该死的湖里,躺在湖底,但除了身边的水,屁股和脑袋下面的沙子,身前的宝石,他没有办法感知到其他的东西。
“这就是你所恐惧的东西?”一个声音轻柔的提问。
“……不。”死灵骑士思考了一下,坐了起来,盘起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那不是我所恐惧的。”
那个声音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无意义音,好像是在惊讶。
“我所恐惧的。”维尔德格吐了几个泡泡:“……我所恐惧的是,我对此毫无恐惧……”
……
*** 以下不算V
开始有没有吓一跳?鱼鱼奸笑着游走……
第十六小节 恐惧 (2)
萨特张开眼睛,看见的是深绿而狭长的叶子,还有色彩明艳的花朵。
他沉稳地倾听着外界的动静——女性绝望悲哀的尖叫还在持续,他知道这样的尖叫最起码还要持续十分钟以上,因为他没有听到长老诵读经文以及依照宗教法宣布这个婚后通奸的女性应该被她的族人用石头砸死——接下来还会有语无伦次的祈祷,哀求,等到第一块石头砸到他母亲身上的时候,她反而闭上了嘴巴,不发出哪怕一点儿除了呻吟之外的声音。
她的孩子动作轻盈地穿过了石榴树形成的低矮甬道,在石榴树的另一侧,男人们正带着他们的牺牲品前往刑场,一路上,每一棵石榴树都在猛烈的颤抖,女性被她的丈夫与丈夫的兄弟提着手臂拖行,但她的手指还是自由的,她拼命地抓着每一样能够碰到的东西,好像那些潮湿的树枝中隐藏着真主亲自颁发的免罪文书,但最终,她的双手里,除了枝条与叶片断裂时留下的淡绿痕迹和它们造成的伤痕之外,什么都没有。
行刑的地方并不远,萨特甚至比人们到的更早一点,从一处比较大的缝隙中看出去,男人们的白色长袍中只有一点异色——他身形单薄的母亲裹着黑色的长袍,美丽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停地簌簌发抖,两个执行者抓起她的手臂,强迫她站的端正点,然后将她塞进那个早已挖好,并且精心维护着的陷坑中去——人们抽去了陷坑侧面的挡板,细腻的沙子立刻埋到了她丰满的胸部下方。
萨特站了起来——这是他在以往的梦境中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是的,萨特清楚地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前往西大陆联邦之后曾经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回来过一次,采集了这里的水与沙子交给相关的实验室进行测试,化验——得到的结果是这看似洁净尝起来甘甜的水中含有极微量的特殊成分,这种成分与西兰沙漠中盛产的仙人掌中所含的,一种叫做麦司卡拉,可以起到麻醉与致幻作用的生物碱性质相近,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能够分辨出勇士与懦夫,代替真主做出裁决的神圣之湖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弥漫着大麻叶烟雾的密闭房间而已;人们跳入其中,即便紧闭嘴唇,那些成分也能通过皮肤,鼻腔与眼睛的黏膜被人体吸收,引起轻缓的幻觉与错觉,再加上少许的外来与自我暗示,再次经历一次自己人生中最为深刻痛苦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这是一个被药物诱发的噩梦,只要你意志坚定,甚至可以去修正它,改变它。
那些通过了考验的勇士如此,萨。特也是如此,他一无所惧——恐惧并不是来自于灵魂,而来自于无知,在他已经明瞭了其中的秘密之后,又怎么会被这些虚假的景象与声音所困扰,迷惑?
当然,这样的“决斗”对那个撒丁。王储并不公平,但他至少不会因此而受伤,死亡——在一个世纪之前,即便面对一国的王储,性情暴烈的西兰人一样会提出使用弯刀或者猎枪来决定心仪女性的归属——现在他只会被自己的幻觉小小的折磨一下而已,萨特真诚地希望他的心里没有隐藏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萨特在自己的幻境中微笑,他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莉莉的,只知道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愿放弃——他将跳下飞机后莉莉所做的事情告诉了父亲以求得他的支持……正如他所想,没人愿意放过那样的力量,莉莉是撒丁国教的教徒,这没关系,只要她在西兰,那她的力量就是真主赐予西兰的恩惠……
嚄,萨特懊丧地将已经到了自己舌尖,即将倾吐出。口的赞美之词咽下喉咙,这只是习惯,或说条件反射,他安慰地想到。
“真主保佑!……萨特—你是萨特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真主的旨意,还是恶魔的法术?”
父亲的惊叫让。他回过神来,这个梦如此逼真,萨特微笑,他伸展了一下自己变得高大强壮的身体,向人群走去,叔叔们试图阻止他,他像推开一群拥挤在一起的小羊羔那样毫无困难地推开他们,长老在咒骂,祈祷,有棍棒与石块丢到他的身上,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或阻碍他的行动,他甚至在一声吼叫中打飞了一个障碍物——人类热腾腾的血喷撒在他的面孔上。
人们呼喊着真主与他的使者之名四散奔逃,萨特撕碎长老失落的经书,轻蔑地踩了一脚,啐了一口,才走到母亲身前,微笑着俯下身:“我来救你了,母亲。”他说。
在决定利用这个湖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科学研究证明,人类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时,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操控这个梦境,做到很多在现实中无法做到的事情——萨特想要变得高大,勇猛,无所不能,然后从那些冥顽不灵的愚蠢血亲手中救出母亲——即便只是在幻觉与梦境里。
母亲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向她步步逼近的魔鬼,停格在二十九岁的秀丽面孔因为恐惧与徒劳的挣扎而变形,她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在萨特抓住她的时候达到顶点,萨特感到有点不耐烦,他拽起她,轻而易举地将她“拔”了出来。
他放下她,心愿已了,在梦里,他不可能继续将她送回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