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要有多么残忍的心肠,才可以对自己这样无情。才可以在经历过这些变故之后,还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适时前方院门处跑出一个白发老者,倚着门提高了声音喊:“教主,该用饭了吧,饭菜再热几次,可就没法吃了。”
明知道教主是被鹏王绊住了,还有胆子跑来喊这么一嗓子,可见赵伯真的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傅汉卿顺手一拉狄一:“我们一块吃饭吧。”
这一刻,狄一觉得指尖奇冷,那股冰寒之意让人心中凛然。记忆里的人,虽然怠懒得无药可救,但每一次别人有需要,他总会伸出手。他的手,永远都是温热的。
要什么样地寒冷,才能让那么温暖的手,变得这么冰凉彻骨。
没有注意到狄一这一瞬间的失神,傅汉卿转头又对萧伤说:“你也一块来好不好,大家热闹些。”
萧伤冷笑:“我没你这么好风度,整天盯着个叛徒在眼前晃来晃去,我怕闷出内伤来。”
话音未落,人已振臂而起,如大鹏展翅击云破穿而去。
这一番尽展轻功,纵身而掠,带起疾风劲气,呼啸不绝,耳旁风声不止,总吹不尽心头郁郁之气,直到一声银铃般的笑响在耳边,方才舒臂缓势,徐徐落地。冷眼望着聚在一处的瑶光碧落与莫离。
“是你们让狄一轻轻松松就进来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都这么好说话?”
碧落淡淡道:“你对他不满意,难道我们就对他当年一去不回的事觉得高兴。只是他即能来,可见心里总还是念着教主的,就算我们再不喜欢他,也要让他见见教主,也许见了他,教主能高兴很多。”
瑶光眼神微黯:“教主不快活,虽然他总是装成很快活,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什么也不介意。”
萧伤沉了脸色:“有谁会快活,谁又能不介意。我们心里都一样,不过在他面前装着万事顺心,装着谁也不把他的身体状况当回事罢了,他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不戮穿,他即要在咱们面前,装成快活,我们又何必说穿。说起来,咱们真象一群小丑。”语气初时苦涩,渐渐便带点怨怒愤恨“狄九的手段可算了不得了,把咱们这帮子人都捉弄成了自欺欺人地小丑。”
瑶光秀眉微蹙,忽轻声道:“他对你的武功有什么新建议吗?”
萧伤微微一怔,诸王从不追问彼此地武功进境,瑶光怎么忽然……
心中一动,若有所悟,脸色却已平静下去,淡淡道:“他说已经没什么可帮我的了。”
碧落点头:“他最近对我们也说过同样地话。”
莫离轻叹:“他不会骗人的,而且也不会不为我们的性命着想,他即这么说,想必我们此刻与狄九的身手相比已没有太多差异了。”
一瞬间,几个人之间,竟是静得出奇,大家望着彼此,谁也没有再说话。
严格地来说,傅汉卿并不能算武学的大宗师,他只是个死记硬背的幸运家伙,对武功,他即无悟性,也无任何开拓性的眼光和妙想,他只是记性非常好。通晓天下武功得失,且能相互对照是印证,有他帮忙,可以把武功中的一切缺陷都找出来,并能得到他最好地建议加以弥补。
他不能教出顶尖高手来,他不能培训出武林奇才来,他能做的,只是帮助你找出你地缺点加以改正。
所以,他给人的帮助,初时会显得非常大,非
,到后来,随着不足之处渐渐都被指出,他能给的指来越少了,以此推断,即使狄九与他相处了差不多有八九年,而他们得傅汉卿指点只有两年不到,但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的。就算与狄九狭路相缝,放手一搏,就算未必能赢,至少也无性命之忧。
所以……
大家望着彼此的眼,心中都有一种明悟。
时候到了!
萧伤不知为什么忽然叹息了一声,方轻轻道:“差不多了,两年的时间,风信子的运作已经完全更改,我有信心再不会被人尽窥先机。各地分坛休整革新,经过两年时间,一切新的规则秩序也都成熟了。两年的时间,下属的忠诚,我们也差不多能控制了。现在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会一乱团,不会人心惶惶,不会给人可乘之机了……”
不知为什么,一向好战的他,这一刻,竟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兴奋。只是觉得,反正是迟早要做的事,早一刻,与晚一刻,其实并无分别。
瑶光徐徐点头:“我的人也早就开始行动了,现在,只等我们的命令。”
碧落轻轻道:“我也传讯给夜叉了,她的冥军两年来日夜苦练,等的就是今天……”
大家都只是淡淡说来,即无激奋,也无快意,仿佛未来地惊天风波。也只不过是一个简单而枯燥的本份工作。
不约而同,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远处教主的居所。
那个不管伤得多重,依然努力在笑,依然努力装成什么事也没有,只希望所有人都不要争斗,不要有死伤的天真家伙,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吧?
那样努力地想要保护背叛他出卖他的人,却又歇尽全力地教导他们。帮助他们,唯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