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实验方法,忙推了推一边的刘彻,想要和他说实验方法,来推翻他的歪理邪说。一转头却发现刘彻已经靠在枕头上睡着了,她推了推他,见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知道他是真地睡着了。
陈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睡颜,拉过一边的被子给他盖上,手不觉在他脸上描着他的眉型,唇型,睡着了的他没有了清醒时的锐气,反而多了一份安详。方才的争执让她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他们之间与国事无关,只是像儿时那样,为了一己对错而负气相争。
她知道刘彻希望能够弥补他们之间的裂痕,虽然他说不出更多的甜言蜜语,做不出更多的贴心的举止,只是,他们之间,真的还有可能吗?至少,陈娇自己心中知道,她对他是再也不会有那种信任了,无论是从阿娇的记忆来说,还是从陈娇的所知来说,刘彻都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是她却偏偏逃不出,不仅是因为权势的禁锢,也因为心的禁锢。
“彻儿,你知道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轻轻在他的额际落下一吻,泪随之落下。
过了许久,当陈娇靠在刘彻怀中沉沉睡去,刘彻才睁开眼睛,眼神清澄,他低头搂过陈娇为她盖上被子,看着一边闪耀着熠熠红光的蜜烛,看着扑火而去的飞蛾纷纷落下。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悠悠岁月使人悲
第二日醒来,陈娇惊讶的发现刘彻没有离开,而是半支着身子,静静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不去早朝?”陈娇问道。刘彻算得上是个勤政的皇帝,在陈娇的记忆中,他从前很少在就寝后的第二日还留在寝殿。
“取消了。”刘彻说道,“既然醒了,就起身吧。”说完对着外面喊道,“你们都进来,服侍娘娘洗漱。”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恭敬的跪在行障一边。
陈娇在众宫女的服侍下,开始洗漱,不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一段熟悉的乐曲,正是《汉宫秋月》。等她穿上衣饰,走出内室,不意外的发现刘彻正在外厅轻拂着琴弦,曲子正是出自他之手。
刘彻看到陈娇出来,便停下手,转头对她说道:“这曲子,朕就听卓文君弹过几次,不知道有没有差错?”
“你的琴艺一贯都比我好些,又怎么会有差错呢。”陈娇微微低下头。琴在当时虽然不是什么十分流行的乐器,不过刘彻和陈娇儿时却曾经因为一时好奇而在一个师傅门下学过的,而刘彻天资聪颖,成绩总是比她好些。
“朕只顾着听,都忘记问卓文君这曲子叫什么了。”刘彻站起身,走到陈娇身边,为她理了理头发,问道。
陈娇听到这个问题,抬起头,直视着刘彻的眼睛,缓缓说道:“这曲子,叫汉宫秋月。”
两人之间一阵寂静,过了好一会儿,刘彻才说道:“阿娇,陪朕出去走走吧。”
外面已经是一片初秋景色,不知不觉间,陈娇回宫已经月余了,盛夏的炎热渐渐过去,而是添了一份秋日的清凉。两人离开昭阳殿后,便一言不发的行着,一前一后,刘彻在前,陈娇在后,。
陈娇看着外间的景色,不觉有些黯然。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又接受了属于阿娇的记忆,她是真正感受到自己是处在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而平凡如她只能在内心深深的惊骇中,看着这一切发生,随波逐流。她抬头望了望走在自己身前的刘彻,只看到他的背影和那飘扬的冠带,是啊,总是这样,永远的跟在他的身后。阿娇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娇女,跟不上他的脚步,而陈娇这个来自现代的普通女孩难道就可以跟得上他吗?他毕竟是那个机智超群、文采焕然而又杀伐果决的汉武帝啊。想到这里,陈娇不觉停住了脚步,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才发现陈娇没有跟上来,他奇怪的转过身,却看到陈娇停在后面不远处,眼神迷离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向她伸出手,问道:“怎么了?累了吗?”
陈娇的视线定格在他所伸出的手上,看着那略带薄茧的手,眼前的这一幕和脑中的某段记忆不觉重合在了一起。从前,他们两人总是喜欢甩开宫女和小宦官,在这巨大的皇宫里玩探险游戏,每一次身为女孩子的她都会提早力竭,被仍然精力充沛的刘彻甩在后面,那时候,刘彻就会很无奈的向她伸出手,问道:“怎么了?累了吗?”然后,她就会回答……
“是啊,你不要走那么快,要等等我。”陈娇不觉说道。
刘彻脸上的笑容略略凝滞,显然他也想起了从前的事情,那一瞬间很多不同的情绪在心间泛起,然后他往回走了几步,拉住陈娇的手,说道:“走吧。”
低眼看了看拉住自己的手,再看了看他认真的侧脸,陈娇想,这个男人,真的还希望能够挽回些什么吗?
刘彻带着陈娇走到未央厩,对未央厩令说道:“马都准备好了吗?”未央厩令恭敬的点了点头,从厩内牵出两匹骏马,一棕一白,在阳光下,昂然立着。
“会骑马?”刘彻低头问道。陈娇仰头看了看那匹白色的骏马,走到它的一侧,跃马而上,居高临下看着刘彻,刘彻只是一笑,也走到棕色马的旁边,一跃而上,他转头对她笑了笑,说道:“我们出宫吧。”
陈娇虽然会骑马,技术却不怎么行,虽然未央厩令一定已经挑了最温顺的那一匹出来,她还是只能驱马缓行。刘彻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也便跟着慢了下来,两人并排骑着,从章城门出,一路向外行去。
“回去我和厩令说,以后这匹马就归你。”刘彻见陈娇似乎很是喜欢胯下的白马,便说道。
“这样可以吗?”陈娇知道未央厩中所饲养的马都是供给皇帝骑乘的。
“朕说了就可以。它还是没有名字呢。给它取个名字吧。”刘彻说道。
“叫踏雪吧。”陈娇低头摸了摸马鬃说道。从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踏雪无痕这个词语,这匹通身雪白的马,的确很配这个名字。
“好名字。”刘彻看了眼白马,淡淡一笑,然后说道,“那朕这匹呢?不给取个名字吗?”
“它没名字吗?”陈娇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是仲卿自匈奴掳回的骏马,新近训练好,刚上贡的。”刘彻说道。
“原来如此。”陈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叫赤兔如何?”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刘彻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这话却让陈娇心中一惊,她惊讶的望着刘彻,说道:“你怎么知道?”
“很有意思的故事。”刘彻笑道,“朕听别人说的。”然后便转过头去,将目光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陈娇却很不是滋味的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在辽东城所做过的一切事情,都被刘彻看在眼中,控制在掌中。
又骑了一会儿,陈娇终于忍不住看口问道:“我们去哪里?”
“平阳侯府。”刘彻答道。
平阳侯的封地本在平阳县,根据汉代的规矩,平阳侯应该要呆在自己的封地,不得长留京城。但是由于他的妻子是皇太后的爱女,因而平阳侯一家,在皇帝和太后的默许下,在灞上住了下来,连带着将平阳侯封地的众多奴婢都带进了长安,其中就包括卫家姐弟。
陈娇不是第一次来平阳侯府,从前她和平阳公主刘婧感情好时,便经常来,后来出了卫子夫的事情,也上门闹过。如今再度踏足这里,真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大约是因为刘彻事先吩咐过,平阳侯一家并没有出来迎接圣驾,只是有一个老家人,在门边侯着。外人看来,他们这一行人也只是普通的亲贵人家来访平阳侯府。